她擦干了眼泪,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天这么暗,风雨大作的,最适合下棋,要不,你陪我下盘棋?”
反正也睡不着,越胡思乱想越难过,不如下下棋转移转移注意力。
玉珠眼睛晶亮,“你,棋艺好吗?”
“这个……”江晚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的棋艺。
毕竟,她被姑苏城他们虐得太过,基本没有赢的时候。
别说那些狐狸们,就是顾羽,她也从来没赢过。
“特别菜。”她说。
“那就好,我也特别菜。”玉珠从房间角落里找出来棋子,又搬了一张桌子过来,将棋盘摆好。
“我用黑子,你用白子。”她嘿嘿笑着。
江晚心不在焉,有一下没一下地下着。玉珠则每走一步都非常谨慎,如临大敌,表情丰富可爱。
看着她的模样,江晚郁结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这玉珠,像极了年少时候的她。
年少时,她也是这么放浪不羁爱自由,每天不知道想些什么,做出来的事到现在想想还脸红。
青葱年纪,有成年人没有的狡黠和天真,还有灵动和活泼。
还有一些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感触,很令人怀念。
“江姐姐你在想什么?”玉珠歪着头,想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想得焦头烂额。
瞧见江晚在发呆,手指夹着的棋子迟迟不肯落下。
“突然想到了一首词,是辛稼轩的。”江晚说,“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玉珠眼睛眨了好几下,“什么意思?”
“是啊,什么意思呢?”江晚将白子落下,“吃掉。”
“啊啊啊啊。”玉珠看到自己的黑子被吃掉,脸色发苦,小脸上眉头紧皱,继续想下一步该走哪里。
江晚嘴角轻轻抿起。
纵然她现在的年龄只有十八岁,可有前世那些经历,再也做不了年少时候的自己。
面容未改,容颜依旧,心境却已经不是从前。
心境,才是最暴露年龄的。
“我输了。”玉珠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我就没赢过。”
江晚但笑不语。
她这么烂的技术,竟在玉珠这丫头身上找回了自信。
窗外风雨大作。
就算是房门紧闭,也有风灌进来,蜡烛被吹的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能熄灭。
雨太大,阻挡了视线。
纵然如此,江晚还是看到了站在瓢泼大雨中的喻辰宣。
他一直站在那,活生生把自己站成了一棵树。
“玉珠,外面那个人,再这么淋下去可能要死了。”她说,“要不,你帮我把他搬到屋子里来?”
“诶?江姐姐你果然,心太软。”玉珠叹了口气,“算了,教主吩咐过我,不要出人命,虽然情况不太对劲,但不出人命总是没错的。”
她打开门,风呼呼灌进来,蜡烛跳跃了两下熄灭。
玉珠顶着狂风暴雨跑到雨中,想将喻辰宣拉回来的时候,喻辰宣却像山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
“我说,本姑娘可是好心过来救你,你这样下去会死的。”玉珠扯着嗓子在他耳边大喊,“别傻了,你就算是棵树,在这暴雨中也会被折断的。”
喻辰宣依然不动弹。
雨水冲刷而下,身上的伤口裂开,却因为一直被冲刷着看不见血迹。
“你要是真死了,我就撮合江姑娘跟教主在一块,让他们两个天天秀恩爱气死你。”玉珠用了些内力,直接将声音传到他心底,“说不定她还有了你的孩子,到时候成为亡魂的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儿子喊别人父亲。”
“怎么样?还寻死吗?”
“滚。”喻辰宣嗓子动了动,嘶哑着说出这句话。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歹啊,我是来救你的。”
“滚。”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脑子都有坑,你脑子里的坑比埋活尸的坑还要大,你就死在这里算了。”
“滚。”喻辰宣提高了一些嗓音。
“不识好歹,不可理喻,神经病,不要脸。”玉珠叉着腰,几乎将自己知道的脏话都骂了一遍。
喻辰宣则一直在重复一个字。
“哎,可真是。”玉珠没办法,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让我来的。”
听到这句话,喻辰宣的表情终于变了变。
那张原本应该很好看的脸上带着一种很奇怪的悲戚。
“你出去的时候,她窝在床上哭得跟个傻子一样。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说了什么,但,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女人哭成那样,可真是够失败的。”玉珠的语气变得正经起来,“你死了,她大概哭得更伤心吧。”
“毕竟,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成那样。你对她,未免太残忍了些。”
喻辰宣的脸上有些动容。
他站在暴雨中,像是故意折磨自己一般。
闪电过后,一个巨大的雷在酝酿。
“不好。”玉珠眼瞧着巨雷就在头顶,也顾不得劝阻,直接将喻辰宣拽到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