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店中的伙计是因为惧怕南疆商旅,今日才格外沉默。
那一直坐在房中唉声叹气的余家婶婶又怎么解释?
此时,陈婉星和余家婶婶对坐在圆桌前,这已经是她进门半个时辰里,第二十八次听见对方叹气了。
现在她总算有点明白,秦兮若早上时说店内的人是在担心南疆今日不太平是什么意思。
余家婶婶平日最喜做女红,可现在她双手举着针线半晌没动。
“婶子,南疆和北疆就算开战,一时半会儿也波及不到咱们荆国,您就别操这个心啦。”
“哎!”余家婶婶看看她,又叹了口气。
“不管是哪里开战,不管伤的是哪国人,不都是百姓遭殃嘛,南疆不比荆国,向来不是以兵马精良著称,若真开战,恐要吃亏。”
她没想到余家婶婶一个妇道人家,平时看着两耳不闻窗外事,却还是个忧国忧民的主。
“婶子真是菩萨心肠!”
她见余家婶婶心情不佳,也顺着她的话说。
“想来两国也不见得会大规模开战,若真大规模开战,荆国向来与北疆不睦,自然会帮着南疆,毕竟眼看一方做大,会破坏三个国家之间的平衡。”
余家婶婶听着她的话,似乎有理,点了点头,皱着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
“点心婶子留下吃,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铺子去。”
见余家婶婶心情好转,她推了推桌上的糕点盘子,准备开溜。
“等等。”
“婶子还有事?”
“前日,暮儿去了北山的香积寺斋戒七日,我今日也想去为南疆的百姓祈福,不如一会儿吃过中饭,你陪我去?”
陈婉星不信佛道,不过既然余家婶婶开口,她也不好拒绝。
“行啊,那吃过中饭,婶子来楼下喊我。”
“好。”
“婶子,余家小哥还信佛啊?我就说怎么这两天没看见他。”
“他生日的翌日,是他父亲的忌日,所以自十一岁没了父亲起,这孩子就养成了每年生日后,去庙里斋戒七日的习惯。”
余家婶婶说着,眼中又流露出哀伤的神情。
陈婉星:我干嘛要多问一句,嘴真是欠。
“对不起,不该提起的,那我先下楼去。”她讪讪地一笑,忙不迭转身离开。
“不妨事。”余家婶婶刚开口,屋里便不见了她的踪影。
午饭过后,陈婉星和余家婶婶驾着马车去往城北的香积寺。
留下秦兮若看店,秦兮若撇着嘴,心道:天天都有事,成天往外跑,你这么忙,将军他知道吗?
一路上,不知是因为这两日受南疆与北疆紧张的局势所扰,还是怎么,城中多了许多异域打扮的人。
让这原本宁静的小城显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来。
陈婉星不想惹事,没有多观察那些异域人士,一路放下帘子,坐在车内,将自己围挡了个严实。
也不知道那些来往旅人是南疆来的还是北疆来的,还是二者皆有。
马车出了沙洲城北门,又过了半个时辰。
车行至香积寺,在山门下停住。
听到余家婶婶喊自己名字,她才掀帘出来。
她没到过北郊,竟不知北郊外还有一座山,而那寺庙就建在山腰。
望着眼前顺着山道铺设的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突然,她有点后悔。
她又不信佛,早知道来一趟,还得爬好几百节台阶,甚至上千阶台阶,她就不来啦。
余家婶婶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不好意思道:“真是难为你,定是会被这台阶给吓唬住,其实中途多歇息几次,也就上去了,拜佛讲究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