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案旁,除了禹楠竹,还有一个身形瘦长的人与之对面而坐。
一身紫色长袍,绣着暗色云朵的纹饰,这种装束是某一类特殊的人穿的衣服款式:荆国暗卫。
“沉影,有事便说。”禹楠竹放下手中的小白瓷瓶,料他心中有事。
“那个,主子,昨夜一切还顺利吗?”吕沉影停止拨弄烛台,垂首小心翼翼的问。
火光照映下,禹楠竹苍白的脸颊泛出一丝光辉。
没想到吕沉影竟然关心这个,禹楠竹顿了片刻才道:“顺利,只是你把药量放多了。”听起来倒不像是责难。
“不是将军您之前说让我放半瓶药量的嘛,”吕沉影睁大了眼睛,小声嘀咕起来:“怎么不说是将军您自己把香囊里的药粉放多了,我那水剂要配合您的药粉才能起效。”
“你说什么?”禹楠竹问着,伸手解下腰间的香囊收起来。
“没,没说什么。”吕沉影连忙摆手,他不信依着禹楠竹的耳力会真的没听到。
复而垂目,看到几案上的小白瓷瓶,又正色道:“将军,这药您不能再吃了,之前一直吃药是为了掩人耳目,如今荆国上下都传言您咳疾渐重,已是强弩之末,这药大可不必再吃,再吃只怕真要伤了根本。”
禹楠竹知道吕沉影是在担忧自己,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摆手道:“我心中有数,你不必管这些,只需盯牢城内布下的暗中势力即可,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禀报。”
“是,属下记住了。”提起近期沙洲城的那些异动,吕沉影心中升起一层担忧。
两人谈至深夜,直到丑时,吕沉影才起身告辞,行礼后转身正欲走,又似想起什么,回身过来问了一句:“将军,偏房来的那个宫女真是将军要找的人?看上去也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丫头而已。”
对于将军为什么非陈婉星不可,没人知道原因,即使他与禹楠竹是旧相识,也不知其究竟。
“平平无奇。”禹楠竹咀嚼着这一句,良久,淡然一笑看向吕沉影:“非她不可,你不知她的特别。”
翌日。
陈婉星起了个大早,却迟迟没有出屋,铜镜前,她端坐了小半个时辰,仔细打量如今的自己。
之前路途中,心中装着试婚的事,根本没有心思好好看看自己,如今一切看似尘埃落定,这才生出要与现在的自己好好相处的心思,毕竟以后她就是这个时代的陈婉星了。
鹅蛋脸、睫毛长、脖颈线条好,这是优点,可面黄肌瘦、五官平平、头发稀少,这是缺点,显然缺点比优点多,而且更引人注意。
“怪不得之前送行的官差一直私底下喊你豆芽菜,还真是。”
陈婉星叹了口气,随手拿了两根红绳编了两个小辫,他可不会梳古人那种复杂的头发样式。
至于妆面嘛,她身无分文,哪里有钱买胭脂水粉,能烧点温水洗把脸就不错了。
“等我找到赚钱的路子,挣够了钱就跑路,那病弱将军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当饭不是!”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摸着饿得扁扁的肚子,陈婉星愤愤不平地想:要是钱够多就带上禹楠竹,留他一个人在这儿也怪可怜的。
正神游天外,忽然听到吱呀一声,门外似乎有动静,陈婉星一怔,下意识地惊了一下。
‘我刚才那句要跑路的话不会被他听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