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无尽的黑暗世界。
冰冷与绝望是这里的格调，在这黑暗的中心处，莫桓蜷缩着身体，蹲在那里，在他的身边，无数道飘渺的鬼影在缠绕着他转动。
这些鬼影每一个面容都极为可怖，如同地狱恶鬼，无比狰狞，它们有的没有头，有的断了脚，有的被挖掉心脏，有的被斩成两半……
有古籍记载，若有人怀着怨念死去，他们生前的死状如何，死后化作怨魂呈现的恶相就是如何，仇怨不解，恶相不消。
这些鬼影样子如此凄厉恐怖，很难让人想象，他们当初是如何死去的。
“复仇！”“复仇！”“血债血还！”
这些人影围绕着莫桓，不断的嘶吼，声音悲凉凄厉，带着无尽的怨恨，他们虽然死状各不相同，但身上的衣袍却是一样的，虽然已经破烂不堪，却还能看到衣袖上，那个醒目的药鼎锈纹，以及上面那个铁笔银钩的‘农'字！
这些鬼影，便是农门子弟的冤魂，或者说是怨念！
当初农门被人皇殿之人灭门，满门屠杀之后抛尸墨池，形成鬼潭，之后鬼潭被莫桓所吸收，融入鬼潭之中的怨念，也成了他的一部分。
之前在第一次见到火凤等人皇殿弟子时，曾经爆发过一次，不过被莫桓镇压了，此时这些怨念再次爆发了。败独壹下嘿！言！哥
一道道鬼影不断的在他的耳边嘶吼，哭泣，痛诉，所有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如同魔咒一般，不断刺激他的神魂，让他怎么样都无法摆脱。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莫桓抱着头，嘴中不断喃喃自语。
“因为你太弱了。”
一道鬼影飞到他面前，冰冷而尖锐的声音嘶吼道。
它面色狰狞，一道裂口从它的脖子拉到丹田，整一个身体都被刨成两半，通过这条裂口，可以看到他的体内，但恐怖的是，它的五脏六腑却是被掏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婴儿的头颅！
“弱……是我太弱了？不，我连知天境的强者都可以击杀，我不弱！”
莫桓撕心裂肺朝它怒吼。
“你不仅弱，还把外力当成自己的力量，却是不知，只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才是真正的力量，可笑！”
又一个鬼影出现，它的头少了一半，里边的大脑全部被掏空，被塞入一个不知是谁的心脏，这心脏此刻还在跳动着。
“外力……”
莫桓闻言如遭雷击，浑身颤抖。
“是啊，我靠的都是外力……”
他嘴角不断哆嗦，像着魔了一样，喃喃自语，那鬼影的话，确实击中他的心底。
以他现在的实力，若是手段尽出，即使对上知天境巅峰，他都不会怕，可这实力，又有多少是真正属于他的？
小石山、毒界之毒、悟空等帮手……
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实力，一旦被克制，他还剩下什么？是窥灵境一重天的修为？还是入境一转的肉身强度？
如果只是这些，那即使是在窥灵境内，只要达到八九重天的修士，都可以赢得了他，至少也不会轻易落败，这样的一点实力，又算得了什么？
“从开始到现在，我靠的都是外物……都是外物！”
莫桓声音无比的苦涩。
“知道自己的渺小了吗？”
又一道鬼影飞来，冷笑道：
“因为你的弱小，当初面对那九长老你无能为力，两个小姑娘为你而牺牲，因为你的弱小，白家大军围山外山时，才要靠朝云替你解围。
如果不是那一战，望山城的人不会注意到他，魔族之事也与他无关，自然就不会有人皇殿弟子发现他，朝云死了，你也是凶手！”
“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太弱了，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所有的鬼影都嘶吼起来，绕着他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终竟是变成了青红交加的漩涡，将他包围在里边。
“住口，你们住口！”
莫桓猛地张开眼，黑银两色的瞳孔中，闪过一道银光，张嘴大声怒吼。
但当他看清楚四周的时候，却发现黑暗消失了，鬼影不见了，那魔音般的凄厉叫声也消失了，他还是在山外山里，还是在竹屋之中。
“前辈！”
目光四移，在他还没明白，自己为何完好无损醒过来的时候，朝云的身影落入他的眼中，他还是保持站着的姿势，胸口被破开一个大洞，从这一边可以望到那一边。
莫桓踉跄的从地上爬起，冲到他面前，颤抖着将手伸到他的鼻前，眼中，还抱着一丝希冀，但这希冀并未保持多久，很快，他就像木头一样呆住了。
没有鼻息，连灵魂的气息他都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