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沉眠中,得见青色月轮。
于虚空中,得见月光流注。
流注的月光是一条细长的针,刺向虚空深处,视角也随之延伸。而当苏青月再度醒觉的时候,她观测到自身正作为一个婴儿被从人工孕室内取出,某种力量或者干涉让这个婴儿一般的自己陷入沉眠,并被打上标签符号。
——奇怪的感觉,什么乱七八糟的。
思绪很奇怪,明明眼前发生的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却又不会生气也不会惊讶。苏青月对自己的来历很清楚,她知道自己的家庭状况也有亲朋好友。而她所出生的时代,也不存在人工孕室这种未来的科幻物件。
——这不是我。
——但如果不是我,又会是谁?
——那个青色的月亮……为什么我会看到青色的月亮?
——我的前世?不,我知道设定。前世是不会继承,但却可以成为的。如果我一直使用一个死去强大神祇的力量,那么当我变得强大之后,我便自然会成为这个神祇的继承者,而祂就会成为我的前世。而在此之前,弱小者,是不会有前世这种东西的。
——所以这不是我的前世……那是什么?难道是我自己吗?因为我叫青月,所以我觉得我自己是一轮青色的月?
——可若这真的就是我,那么这一缕光的意思……又是什么?
杂乱的思绪浮现在脑海中,数量庞大,整理起来却并不困难。苏青月对自己所持有的力量深度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就算有一份古老者的伟大传承在面前,自己也不可能将它一口,或者很多口地吃下。
所以……这轮青月,并不是什么超乎预想的强大东西。不是什么古代传承,不是什么前世遗产。而是某种……存在形式取决于自身,但却又完全地属于自己的事项。
——这是我的灵魂。
她的内心之中,浮现出了一个这样的想法。而这想法的具现让她的思维变得通透,某种难言的愉悦之感,充盈于她的心上。
答对了,或许有加分。
那么,如果这轮青色的月亮是她自己的灵魂。则这一抹洒落的月光是……
——灵能。
——我的灵能正联结着什么东西。
——我的灵能正联结着菌主结晶,从而让我看到了这奇怪的画面。
思维变得通畅,因果就此理顺。她觉得自己可能正以做梦的方式,通过菌主结晶的联结和增幅,窥探着菌主的力量秘密。但仔细观察,她又觉得有些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那个婴儿……是我。
苏青月心想道。她发现自己的视角是一个奇怪的全视图,能够以立体的方式,观测这个婴儿和这个婴儿身周的一切并体会这个婴儿的感受。她发现自己并不能够控制这具婴儿所持有的躯壳,但她却从肉体的感知上,察觉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
太合适了。
这具身体真的是太合适了。
合适到了如果自己能够转生,那么这具婴儿的躯壳绝对是完美的理想容器。自己的心与意志能够完全不磨损地嫁接其上,并且不会受到任何损耗。
而她甚至在这具婴儿的身上,看到了一处熟悉的胎记——明明是不应该出现胎记的人工人类,却有着和自己的外相完全一致的特征符号。
——有趣。
她想到,虽然她现在并不能够感受到有趣的情绪。
而她很快就看到这个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婴儿被机械臂从许多刚刚出厂的婴孩队列中取出,置入一个复杂的,看上去似乎有扫描功能的机器之上。
——‘检测,第432424批次个体,0616条目,正核定其潜能素质。’
奇怪的机器繁复地运作着,机械呆板的声音连绵不绝地放出。像是ai,但却又好像是有着人的感情,从中似乎残存着某种痛苦,又好像寄托着某样狂热。
苏青月的心中,有所猜测。
——‘检测中……灵能天赋,有……归类为层级‘β’。’
——‘检测中……肉体天赋,有……归类为层级‘丙’。’
——‘检测中……学习天赋,有,归类为层级‘a’。’
机械的声音连续响起三次,每响起一次,检测的仪器就换了一个。而当第三个仪器的检测结束后,婴孩便被更加精巧坚固,还带着金色骷髅标识的机械臂运到了一个填满神圣祷言并熏蒸着奇异香料的密闭单间,而第四个仪器的降下,伴随着数件从房间角落中探出的武器构造。
喷火器,总共四架。它们都连通着钷燃料的管道,只要激发,那么房间里的内容物连一点尘埃都不会剩下。
——啊……战锤40k……
——原来如此,我通过这水晶,用我的灵魂,灵能,联结到了从主神处兑换来的强化。
而一个不出预料的声音,就此从第四个检测仪器中奏响。
——‘检测中……混沌污染程度,无,归类为层级‘天’。’
——‘处理中……条件已符合,可分配至第616忠嗣学院。进行第一层级教育及培养。该个体可获取独立命名……’
——‘处理中……随机数已生成完毕,随即独立命名为……青月·苏。’
结论已下达,喷火器回归黑暗之下。沉睡的婴儿很快就获得了一个和自己的身份相称的天儿绒睡垫。并在自动运输管道,以及一架颅骨一般的金属飞行器的陪同下,前往了这座检测之地的另一个地方。
她被运送到了一辆车上,车的看守者是几个机械部件占据肉体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半机械改造仆从。有着数十个待遇和她相同的婴儿被汇集在一起,并在这些沉默,迅速,眼眸中只剩下狂热情感的机仆护送之下,前往下一个新的去处。
忠嗣学院,战锤40k世界观中,人类帝国用以培育高端人才的场合——当然,只是也仅仅只限于‘人’才。从这里走出去的或许是政委,或许是将军,或许是星舰舰长,当然,也包括审判官。
而苏青月随即注视着她——注视着这强化所代表着的另一个自己,注视着这由主神所捏造出来的虚假命运,并感受着这另一个自己所接触并感受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