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分头行动,这样更有效率。”——在进入大气层后,很自然地接管了分队主导权的塔薇尔,在降下过程中说道。
这当然很蠢——恐怖片里,几乎所有自寻死路的角色都少不了‘分头行动’这一离谱的前置决策。在绝对力量有限时还主动分散,那就是将‘各个击破’的提示直接糊在敌对单位的脸上。
——但是必须得这么做,因为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足。
——同时,如果对方没有杀死我们的把握。我们又如何能够杀死对方呢?
多萝茜没有在临行前给出建言。她只是快速而全面地交代了咒怨的已知特质,然后就让北冰的轮回者投入了行动。这可以理解为轮回者们在地表无论做出了什么都不重要。但也可以判断为她相信自己的同伴们能够将这件事做好。
做好。
前往地表,往地脉节点内打入现实稳定锚,然后驻守到区域环境被成功净化——这便是多萝茜所交付的任务。而在这期间,咒怨的化身们肯定会竭力阻止轮回者们的行动。
——但它们真的会来吗?多萝茜的判断真的是正确的吗?
——如果真的通过往地脉节点内打入稳定锚就能够抹除咒怨,那么我们先前浪费的那许多时间,岂不都是愚蠢的表现?
塔薇尔抿了抿唇,她相信多萝茜有可能会失误,有可能会犯蠢。但她同时也坚信苏青月的直觉和预感总能够将北冰洲队指向一个正确的方向。如果这项计策看上去好像一开始就可以运用,那么这绝对是一个虚假的标靶。她确信轮回者们就算把发现的每一个节点都塞满运作中的现实稳定锚,也不足以对咒怨造成致命的创伤。
——所以,我们都是诱饵,是吧。
——往地下打稳定锚或许能够起到一点效用。或许真的能够削弱咒怨,但幅度绝对算不上很大。而你真实的目的……唔,想不出来。
大脑的高频运作并不是塔薇尔擅长的方向。即便开启了第三阶基因锁,想要模拟多萝茜的思维也仿佛总是隔了一层意识薄雾。她只能够根据当前的战局来判断,感觉多萝茜似乎是在争取,或者拖延时间。而观察咒怨会否真的踩入这个不做遮掩的陷阱,或许也是她安排这次降下行动的目的。
——但我感觉,多萝茜,好像变得不是很自信了。
心绪在思维中流淌。塔薇尔的提议在这一刻并未遭遇同伴们的反对。被月光包裹着降下的九人组在电离层左右的高度处无声而默契地一分为三。每组都存有两位北冰洲队的轮回者,以及一名外队成员。
合理的配置,因为地球表面所存有的并不仅仅只有咒怨。沙洲队的残存者们,在这片大地上依旧有着留存,只可惜海洲的帆心雨哪怕展开精神力扫描,也无法立刻就定位到它们的存在,更别说发布广播通告。
——据说沙洲队的队长,本应是这场团战中的最强者。
——但她却因为内心世界的破绽,从而将这场战争引导向了不可测的未知区域。
——我们会遇到她吗?
——我会遇到她吗?
战斗的欲望在塔薇尔的内心深处高涨。她所分隔的队伍中,唯有她所在的这一队内没有安插沙洲队成员作为沟通的桥梁——当然,九十九和夏寻两人本来就没法分成三份也是一个毋庸置疑的客观事实。而在北冰洲队的分支团体中,塔薇尔也有自信,判定自己的战斗力应当最为强大。
塔薇尔,珍妮,帆心雨。
乔,艾瑞斯,九十九。
阿芙萝蒂,萝忒丝,夏寻。
均等的阵列,相对平衡的战斗和生存能力。塔薇尔确信,自己所处的这一队应当就是最容易遭遇袭击的那一队。因为自己的情报还未暴露,而在明面上,自己所在队列的攻击性最为强大,且生存能力最为低下。
但她也的确考虑过情报泄露后的状况。
——我是诱饵,珍妮也是,帆心雨更是。我们三人,只要死一个都会对整体战线构成结构上的创伤。而若是我猜测不错,至少在一开始的时候,咒怨会平均地朝我们所有人共同分配化身,试探并验证筹码,而不是在第一轮袭击中,便将所有的力量尽数压下。
——我们是诱饵,我们也是陷阱。
猜测可能是正确的,但也有可能倾向错误。不过对错都不重要,反正真正决策的并不是她——地表的咒怨区域已然被来自月面的光之潮汐给大致净化,而这就确保了哪怕咒怨阿卜杜拉当场消失,它也不可能直接出现在降下小队的身边上——咒怨需要降临媒介,需要前置的感染。而凭借着庇护的月光和这一点时间差,无论咒怨阿卜杜拉行动有多么迅速,已经签订盟约的米海尔都来得及转移战场。
——咒怨会用什么办法来杀我呢?它能够杀死我吗?
——它做得到吗?
塔薇尔的双脚触碰了地面。第一个关键的地脉节点已经抵达。一枚现实稳定锚从珍妮的储物道具——而不是脚下阴影——中弹出,而塔薇尔在弹指间掀起的一道能量涡流则将其包裹,并且送入地下。
其它的小队也都纷纷抵达目标,目前还没有那一支遭遇了袭击对抗。暂时接任了精神力者职责的帆心雨很快地配合上了北冰洲队的节奏。虽然对话沟通的环节几近于无,但有着合作诚意的她配合得很好。
——不是第二个,就是第三个。过多的地脉节点相互交织,就会成为削弱的网。
塔薇尔安静地等待着。沸腾的血液和战意在她的瘦小躯壳中炽烈地燃烧——她从来就是不愿意服输的人,而她也早就受够了待在观众席上。在解开第三阶初段,并从苏青月那里分享到了足够多的后续经验后,第三阶中段的关卡对她而言便也不算牢固。
天人感应的技艺,她已知晓。
——苏青月曾经说过。第四阶……超凡,和超凡之下的差距。大到无可计数。然而在第三阶之中,些许的境界差,却并不指向一个绝对的间隔。未能及时开启无限之门的三阶极限持有者一样会被三阶初段的敌手轻易击杀,只不过这一概率相对较小。
较小,但并不是没有。
而既然苏青月这么说过,那么塔薇尔就相信自己能够做到——哪怕先前在格兰塞法中亲眼目睹了三极限间开启了无限之门的战斗,她也是如此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