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恨师尊？”
叶轩说道。
“不...我只是恨我自己罢了。”
十五长老的声音有些动摇，却还是坚持着说道“如果那时候的我有力量，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了。”
“因为弱小，干不好活，就要挨冻受饿，受人打骂...因为弱小，就要受人嘲笑歧视，永远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因为弱小，所以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恩人与朋友死去。
这世间的规则本就如此，
弱肉强食，
人心不古。
有那么一瞬间，
呈现于少年眼帘的，并非是那剑意大成的剑阁长老。
而是一名衣衫褴褛，浑身淤青的破落乞儿。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
叶轩眼瞳中的黑泽如潮水褪去，低沉道。
“算是长者对小辈善意的提醒吧。”
十五长老想起了当初指点过的银发女孩，说道“我曾经听苏天大人提起过，世仙来自于真正的世外...她才是九州中最可怕的怪物，哪怕是太一的殿主也是远远不如。”
“若真是如此，九州的魔道早就死绝了，又哪里会有如今的局面。”
叶轩冷声道。
“她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情，等她想起来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十五长老沧桑喟然道。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你没有必要相信我，我只是想让你自己做出判断...你和你的姐姐，不应该按照她的道路走下去。”
十五长老的瞳孔渐趋空幽，说道“她只看重自身，不会是动感情的人。”
越是跟随她越久，就越是难以磨灭那丝畏惧与疏远。
苏天大人死了，
墨海师兄死了，
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也是死的死，伤的伤，
可她又何时为那些人吊唁过一刻呢？
“樱姐姐和我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和师尊的想法无关。”
叶轩说道。
“若真是如此，那就好了。”
十五长老答道。
叶轩沉默了很长时间，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
微阖双眸缓缓说道。
“苏天...是师尊当初所收的第一位弟子吧。”
“是。”
十五长老神态惘然，仿佛于如梦烟云中看到一角画面，白裙少女晃荡着纤细的双腿，踩过溪水涟漪，发出悦耳的银铃笑声。
“我见苏州如画，取名天外，自当庇佑世间众人。”
“师尊取的？”
“是。”
“如诗如画，好名字...”
叶轩轻声感慨。
可惜，
人死不过黄土一抔。
“师姐应该是很好的人吧。”
叶轩接着说道。
“是。”
十五长老浑浊的双目中生出少许光泽，像是无灰的蜡炬“无论是谁看到那幅画面，都不会生出讨厌的吧。”
叶轩耐心地等候着老者说完最后一字，道。
“其实刚才我不杀你还有一个理由。”
“请指教。”
“你体内的魔元仅剩下最后一丝，勉强也算是道门的人了。”
叶轩有些放松地说道“既然如此，自然不能将你与魔修混为一谈。”
十五老者先是一愣，而后略有宽慰地笑了笑。
不知是感慨还是慰然。
“死之前还没有被苏天大人的继任者当做魔修，也算是不错。”
庙宇之内风声轻缓，
溪涨清风拂面，到了夜寂，
便当有月落繁星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