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蘼刚刚舒了一口气,以为故事编圆了就此打发了襄王的疑虑。
却不想襄王抛开她的身份一事,一回头却又重新盯住了她,问道:“太子奉旨祭孝陵,天下皆知。但是梁王,本王断定他并无旨意,为何?他可不是一个莽莽撞撞的人。说,你究竟如何蛊惑于他,又是什么目的?”
魏蘼一怔。
是啊,梁王不是莽撞之人,她也不是,然而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无旨出京追赶太子。
而且,这一路上也是十分不太平,前有山虎后有豺狼,自己身临险境却记挂着他人的安危。
她不知道梁王此去的前景若何?更不知道,救了太子之后,又将如何?
苦笑了笑,回道:“事关应天府数十万百姓的身家性命,不得不冒然行事,实为万不得已啊。若说蛊惑,并非我一人之力,乃是千家万户之力。”
襄王吃了一惊:“应天府数十万百姓?”
“六月初六为汉江潮汛,太子祭陵亦是六月初六,届时有人将炸堤决口,汉江肆虐而孝陵不保,乃至南京以及整个应天府倾刻间便葬入江底……”
襄王倒吸一口寒气,毛骨都竖了起来。
“为刺陵而淹应天以数十万百姓为陪葬?天理昭昭,怎容此等恶行!”
“只因情势紧急,又不便声张,也顾不上有旨无旨了。”魏蘼满面忧愁,梁王无旨出京,就算这一次能救下应天府的百姓,而他自己则难逃圣裁。
如果梁王听从滕王以及老道的逼宫之计,入宫守住圣上身边,一旦太子被刺的消息传来,他便有绝对的筹码入主大明江山。
可是,梁王将这一切都抛诸脑后,普天之下,似乎再也寻不到第二个。
而她,扪心自问,自己切切实实地爱着的,就是这样的梁王,比初初相见的那位云雾缥缈的白衣公子,更爱。
“如此,本王亦不能坐视不管了。应天,亦是本王的出生地,自幼生长于斯,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大好江山埋葬于江底?又怎么忍心看着梁王一个人苦苦奔走?必将与他齐头共进,力挽狂澜。”
魏蘼惊道:“襄王爷可是说真的?你发誓?”
襄王郑重地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懊恼:“本王犯得着向你这小奴才发什么誓吗?”
魏蘼有些不好意思,有一股久违了的温暖的感觉盈满心间,原以为梁王孤立无援,如今有了襄王齐心协力,多少令人感到一些慰藉。
“小长乐在此替我家王爷谢过襄王爷了。”魏蘼真心实意地向襄王深深地一揖,却不想襄王不太满意。
“本王不要小长乐的揖礼,本王要小蘼儿的万福礼。”
魏蘼有些难堪,襄王不肯作罢,非等着她行礼不可。
只得款款站起,将右手放在左手上交握了,微曲了双膝,颔首低眉,向襄王行了一个万福礼。
襄王亦满含笑意抱拳回礼。
“嗯,你不是一般的女子。”襄王瞧着魏蘼的礼行得是中规中矩的,端庄且贵气,心下便明白,她确确实实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所谓代弟入宫不过是谎话连篇罢了。
魏蘼也明白此时的襄王识破而不道破,感激地一笑。
襄王抬手欲拍拍魏蘼,想起她是个女子,便住了手,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