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貌似宁静的夜空下,隐隐传来躁郁的嘶吼声以及低低的抽泣声,偶或传来小新宁的啼哭声和曹嬷嬷哼着小曲安抚她的声音。
随着正殿的链锁哐当当地落下,孔勤一瘸一拐地走出来,长叹了一声,咬了咬牙,拔腿往王府大门奔去。
阿冷跟丢了几次,此番学聪明了,先行一步在府外候着,待孔勤出得府来,便不远不近地追踪着他的脚步。
与前几次不同,这一次孔勤也不再逡逡延延地绕着安陆城瞎跑,而是径直往城里最是热闹繁华之处去。
“承奉大爷,您来啦。”
浪声浪语娇花莺笑,拉着孔勤就往灯火最是亮堂的楼里去,看这股熟悉劲,这孔勤还是勾栏画院的常客,令阿冷始料未及。
阿冷在门前站住了,正犹豫着,又有浓妆艳抹的女子闪来与他打秋千,阿冷半推半就地进了艳楼,将眼一打,只见孔勤左拥右抱在娇花丛中敞开了怀畅饮呐。
“既然来了,就过来一起喝个痛快呗。”孔勤嘲弄地朝着阿冷招手,阿冷恨得直咬牙,扭身出了艳楼,身后传来莺莺燕燕的娇笑声。
这一次算是没跟丢,却着着实实地被孔勤戏弄了一回,阿冷一脸郁闷地回到王府,却不料与匆匆而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喂,走道怎不长眼哪?可撞死老身啦。”
阿冷急忙扶住了对方,却原本是曹嬷嬷,忙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哎,这大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曹嬷嬷嘀咕了一句,脚步匆匆离开。
阿冷没心没绪地回到偏殿来见魏蘼,一声紧接一声地叹气。
“阿冷哥,没事,他再狡猾也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咱不急,啊?”海棠又是砌茶又是宽慰的,倒让阿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正是说明了,其间必是有鬼,否则不会如些乖张行事。”魏蘼望着阿冷与海棠,若有所思。
阿冷又叹了一声:“什么大的小的都不省心?我看这梁王府里从梁王到宫人嬷嬷,一个都不省心。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夜半三更也能撞上个嬷嬷。”阿冷十分郁闷,要撞也撞个美娇娘不是,偏偏撞了个嬷嬷。
海棠笑问:“哪个嬷嬷?”
“那个服侍小郡主的曹嬷嬷。”
“哈哈哈,阿冷哥你撞大发啦。”
魏蘼正凝神思虑间,闻听海棠与阿冷说笑,猛地一个激灵,抓住了阿冷问:“曹嬷嬷?夜半三更曹嬷嬷?”
阿冷莫名其妙:“是、是啊。”
魏蘼又急切问道:“你可有留意那时刻有什么人出府或是进府?”
阿冷摸着后脑勺回回忆着:“好像有个小厮在我之前进府来。”
魏蘼撇开了阿冷,在屋中踱着步子思前想后,总觉得蹊跷。
“阿冷,你继续跟踪孔勤。海棠,从明天起,你盯住曹嬷嬷。”
“是。”
……
无衣园。
梁王蜷身而眠,许是觉得冷,将棉毯裹得严严实实的,渐渐地似有一些暖意,深凝着的眉心也渐渐地舒展开来。
温暖的空气里似有一声轻微的叹息。
他缓缓睁开眼来,满目是那熊熊的蓝焰,火盆烧得正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