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花园,废旧的小亭,只有连日来堆积的白雪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br> 夏商虽未来过几次太子府,但想几年前太子无限风光之事,这家院必然不会像今日这般萧条。</br> 再看到人人谈及色变的太子李新,一身便装,蓬头垢面,又坐在一个轮椅上向自己缓缓驶来,夏商心中莫名一阵感叹,真是体会到了所谓的物是人非。</br> “别来无恙?”</br> 太子省去了称呼,只是极为简略地打了个招呼。</br> 夏商也是点点头,没有过多寒暄,自己先走入小亭中准备坐下。</br> 可惜小亭之内似乎难有干净的方寸之地,夏商几经起落却是没有坐下来。</br> 这时候,一个随行的家丁拿出了一块干净的方巾,小跑着给夏商垫上,这才让夏商坐了下来。</br> 李辛自己推着车轴,一点一点进入,看了夏商的动作,也不知是客气还是讽刺,有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断了,没想到夏大人生活过得还是那么精致。”</br> 夏商抖着衣摆上的雪,简单地回应着:“听管家说太子挺着急的,但看太子现在似乎也不算很急呢?”</br> “都等了三天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br> “那就闲话少说,我回来京城不过两个时辰,就已经听到百姓在议论,也不知道事情的真假。”</br> “你姑且就当是真的吧。”</br> “什么叫姑且就当做是真?</br> 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总该给我交一个底。”</br> “真实的情况只会比外界传言的严重。”</br> “还更严重?”</br> 夏商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紧皱的眉头之上已经多了些细密的汗珠。</br> “情况比较复杂,而传到京城的消息又都是细碎的,真实的情况到底如何,不能道听途说,也不能只听军方和地方传递来的消息,所以要我给你交底我也不知道说什么。</br> 不过徐州的事情之所以那么严重,有三大因素共同造成。</br> 第一方面,此次的海寇暴乱跟以往明显不同,从战法和行为来看,必然是有一方势力在统一支持。</br> 而且其人数是有史以来之最,已经不能算是海寇了,应该是一支战力非常强悍的海军,最少有着八万人众。</br> 第二方面,徐州军方和地方官员的失职,因为久居京外,疏于管束,这类边陲重镇地方势力抱团严重,内部争斗是一个存在多年的毒瘤问题,各方面都缺少对海防的重视,给了敌人可乘之机。</br> 第三方面,有可能存在内外勾结的可能。”</br> “这是收到的消息还是太子你自己的分析?”</br> “当然是一段简单的分析,所谓的消息不可能有这样的内容。”</br> “那太子现在有什么打算?</br> 朝廷现在又有什么打算?”</br> 夏商的问题每一个都十分直接,这让李辛有些诧异:“怎么?</br> 就这么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愿意跟随本太子去前线冒险?</br> 难道就不怕本太子在前线利用自己的势力把你的给除掉?”</br> “我既然回来了京城,就已经有了决定,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br> 夏商斩钉截铁地说道,但随后一顿,“等等……你说跟随你去前线冒险?</br> 太子……你也要去?”</br> 李辛眉头紧皱,拍了拍自己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怎么?</br> 看不上我这个瘸子?</br> 不要忘记了,本太子再怎么也是一位宗师。</br> 现在,如果本太子有意要你的性命,你活不过三秒。</br> 不要认为上次用那种奇怪的火器能伤我两次,也不要以为自己体内有怪异的真气就能不怕偷袭。</br> 你看上去虽然很危险,但是真正了解过你的人就知道你的底细,说实在的,就功夫而言,你不过是个纸老虎。”</br> 夏商心头一沉,没想到李辛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也证明了对方是非常了解夏商的。</br> 而且李辛说得没错,只要对夏商足够了解,夏商就是一个纸老虎。</br> 只要在战斗的时候注意提防暗器,然后避免真气硬碰硬,别说是宗师,就是一般武者都能把夏商给耗死。</br> 李辛这个人还是挺危险的,听到这里,春娇从小亭外走到了小亭内,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夏商身侧。</br> 李辛看了看春娇,笑了笑:“都察院很少有似春首座这么年轻的优秀才俊了,更难能可贵的又是一位姑娘。</br> 如果不是知道春首座对夏大人死心塌地,本太子早就伸出了橄榄枝。”</br> “呸!”</br> 春娇一点都不客气,啐了一口,“别做梦了!太子是什么人,小人心中心知肚明。</br> 此刻也不要在大人面前装什么善人,更不要以为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让人放松对你的警惕。”</br> “别扯这些没用的。”</br> 夏商打断,“回来之前,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有想明白。</br> 太子为什么会想到我?</br> 对于涉及到军方、外敌、战争这样的大事情,我可没有任何经验!也不知道自己能帮到什么。</br> 再说了,朝堂之上那么多文武大臣,他们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比我要合适得多吧?”</br> “事到如今就不要推诿了。</br> 本太子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你也应该懂什么叫当仁不让。</br> 至于朝廷里的那些所谓的文武大臣,九成都是些只知道攀龙附凤的无用之人,只有少数几个能有几分能耐,但这么大一个国家,不能把所有的能人都用来应对徐州的事情。</br> 所以,现在朝廷能动用的人很少,而且愿意赶赴前线冒险的人更少。</br> 国难当头才是看清一个人忠贞的时候,那些人令人失望透顶!”</br> 说着,太子李辛重重一掌拍在面前的石桌上,险些将整个石桌都掀翻了。</br> 看着李辛怒不可遏的样子,夏商猜到对方肯定在调动人手的时候遇到了麻烦。</br> “若有朝一日我能当上皇帝,这些狗屁大臣一个都别想活着。</br> 老子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从头到尾全部都换一遍。”</br> “我们时候出发徐州?</br> 带多少兵过去?”</br> 李辛看了夏商一眼,虽然夏商没有过多情绪表露,但他的每一个问题都跟事情的关键挂钩,可以感觉得到夏商的心中似乎比李辛还着急。</br> “明天一早出发,能带的兵力有限,集合我的家臣和旧部,应该有一支小一千人的队伍。”</br> “什么?</br> !只有一千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东部,一隅。</p>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p>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p>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p>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p>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p>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p>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p>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p>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p>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p>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p>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p>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p>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p>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p>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p>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p>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p>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