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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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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问气得捂住胸口直喘气,骂道:“逆子!咱老李家就你们兄弟二人,你大哥一心求学,指望着他混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他也瞧不起咱们药商这一行当,李家的重担就落在你的肩上!你要是撂了挑子,叫我怎么面对列祖列宗啊!你是要气死我才高兴!”李素问胸口剧烈起伏,呼吸不畅,桌子上的茶盏被扫落在地,碎片和茶水撒了一地,触目惊心。
  李逸云见爹爹如此动怒,立刻慌了神,连忙扶住爹爹,捋他后背帮他顺气,口中认错:“爹爹你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
  李素问坐在椅子上歇息了片刻,叹道:“你想做别的事情,爹爹我一概不管,说不定会去顺你的心意,但是与半夏成亲这件事,打死我也不能答应!就算打死了我,你还得打死你陈叔叔,因为他也不会答应。打死了他,还得打死你二叔,打死半夏的大爷爷和三爷爷,还有一堆长辈!”
  李逸云默然,腹中暗骂一群老古董。
  李素问总算顺了气,道:“今天是三月十五,每逢月圆,便是同舟堂召开例会之日,商讨本月得失,议论重要之事,查漏补缺。你和半夏都已成年,也要来参会。你们俩的婚事乃当前重中之重。今晚例会之上,陈李两家长辈都会聚齐,今晚便分别给你们安排婚事。我与你寻到了钱掌柜家的闺女,挑个时间见上一见,免得是个丑八怪,你肯定不喜欢。不过我见过一回,的确是个好面相。不知老陈家找的是哪家姑爷。”
  李逸云撇着嘴,抱怨道:“我才不要钱家的姑娘,我只要半夏。”
  李素问气得胡子乱颤,大力拍着桌子,把砚台拍得一跳,喝骂道:“放肆!由不得你!”
  李逸云跳到一旁,靠着墙壁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却说用完晚饭,正值月亮初上,陈李两家人都在同舟堂的议事厅聚齐了。陈家李家两位家主坐在最上方,其中陈家家主陈君明坐在左侧,李家家主李素问坐在右侧。
  两家的其他人分别坐在自家家主的那边。陈家长辈有家主陈君明的大伯和三叔,他的亲爹早年间进货被土匪打死了。除了两位爷爷辈的老者,还有陈君明平辈的兄弟姐妹,有的是亲生,有的是堂哥表姐。不过都以陈君明马首是瞻。陈君明育有一子一女,女儿乃陈半夏,儿子乃陈当归,目前尚且年幼,才八九岁光景。此外,陈君明的几个舅哥也坐在列。
  李家家主李素问旁边坐着他的二弟李灵枢。他的叔伯辈长辈都回老家颐养天年了,不再参与同舟堂生意,只有李素问的几个兄弟镇场。因此李家这边稍显势单力薄。这有历史渊源。当年创建同舟堂的陈陶然乃是商人,全家经商。
  李千翼是大夫,家中一半人懂得岐黄本草,另外一半人不懂,这懂的一半人年轻时对药铺生意有些热心,年老后便无多少兴趣了。好在陈李两家人合作无间,不至于一家独大。
  李逸云坐在队列末尾,和同样坐在末尾的陈半夏正好面面相对。这陈半夏年方二八,皮肤稍显黝黑,长着一张圆脸盘子,颇为可爱,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为她增色不少。不知他人如何看待陈半夏,反正李逸云视他为西施,就算是陈圆圆再生也抵不上陈半夏的姿色。两人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自是深厚,难以割舍。
  今天的陈半夏低头坐在位置上,头也不抬,也不看李逸云一眼,似乎满怀心事。
  李逸云瞧在眼里记在心里,暗忖:“陈叔叔肯定也在张罗着给她说亲,嘿,就算是闹个天翻地覆,我也得阻止半夏嫁给其他人。”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李逸云突然听到陈君明粗着嗓子说:“近日来,有几个街坊与我反映,说是他们的亲戚从咱们同舟堂买到了假药,而且是咱们的镇店之宝,追风苏合丸。”
  李逸云暗惊,心想同舟堂居然冒出来假药?绝无仅有,肯定是胡扯!不过,爹爹他们要是一直谈论假药的事宜,便无暇估计自己与半夏的婚事了。一念至此,不由得细细聆听。
  陈君明继续道:“咱们的追风苏合丸制作过程严谨,一丝不苟,恪守配方必须严谨、选料必须上乘、制作务求精工之祖训,炼制药丸过程无不精益求精。每道工序都由自己人把关,不会出现纰漏。他们却说买到假药,想必是有同行想毁掉咱们的声誉,故意散播谣言。诸位可得多多费心,看看谣言究竟出自何方,是哪路朋友如此不厚道。不过一切以和为贵。咱们同舟堂向来以诚待人。若是发现有人恶意造谣诬陷,那便先坐下来讲道理,有生意一起做,道理实在讲不通了,那便上公堂一叙,总之不能轻易翻脸。老李,你怎么看?”
  李素问私下里向来不苟言笑,沉吟道:“我与你相同的看法,肯定是有人造谣。现在在两广境内药店无数,咱们同舟堂算得上是一号人物,还有那广誉远药店,他们的年头比咱们还早。我们两家关系一直和睦相处,在在百姓心目中的口碑也都不错。其他大大小小的药店,可能就没咱们的日子好过了。说不定有人暗生嫉妒之心,明面上打不过,就来阴招。不过,也有可能是病人的问题,他们吃的是真药,但是以为吃的是假药。”
  陈君明端起一杯茶,道:“此话怎讲?”
  李素问道:“人生疾病,缘由万千。为医者,当对症下药。有的病人没有找大夫看病,只凭着自己感觉或者他人建议,便来药店买药。实际上买的药和他身上的病症并不相符,难以起到治病的作用。病人就会认为买了假药,大肆宣扬。故而,我觉得该去找那些号称吃了假药的病人询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