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推荐阅读: 护国龙帝八里弄疑案快穿之炮灰不伤悲签到奖励成神豪啊妖孽狂医我被冰冻了100年云门志神族奶爸回到明末搞基建一醉经年全职高手之醉卧伊人笑我只能看见属性面板冥妃嫁到:短命王爷不可欺Oh,我的校草大人!全球扮演:只有我记得剧情玫瑰发廊赘强医婿弃妇当嫁,神秘夫君田园妻龙婿大丈夫贪吃毒妃,凰权天下我真不想读档惹爱成瘾千金养成计划疯狂解读器本王的女人美漫的超凡之旅秦时:剑问明月无限穿越美食世界浴火毒女无上巅峰巾帼欢超级散户修真弃少混花都重生从零六开始三国召唤女将神之禁典死亡作业回档纯真年代我能进入众生前世这个训练家有亿点强神级兑换系统我本仙命难违末世重生七十年代帝少强宠:国民校霸是女生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夜少偷心小娇妻异世之召唤文臣猛将病娇墨爷别撩,我怕痒暗夜追杀令大佬的小祖宗又凶残了美少女小祖宗召我来传宗接代别惹腹黑狂妃异世无冕邪皇步局珠光宝器天龙之无天我家的大小姐是吸血鬼这个忍者喜欢苟穿成病娇太子掌中娇诱妻成婚:前任蓄谋已久有只小猫咪请签收开局签到大宗师茅山门徒开局签到绝美总裁总裁老公,超给力!夏禹我选叛逆霸王花,白月光你哭什么秦域无疆之乱世中兴国企突围我和二哈共系统冷王的小蛮妃:绝色炼金师倾国太后强娶豪夺:萌宝助攻总裁爹重生娱乐圈:盛宠隐婚影后继后守则我不想成仙啊掌家商女在田园总裁的秘密情人浴血神王霸道鬼夫别缠我大明夜不收皇长女她开始狂野建城了闪婚厚爱:误惹天价老公冷宫签到六十年苟成武帝重生之纵横四海从螳螂开始吞噬进化黑榜洪元之界穿越斗破苍穹大唐:开局绑架李世民重生抗战之军工强国请妻入怀:恶魔小叔宠入骨人间久别绝世牧师权门盛宠:甜心娇妻九块九修仙世界小文化秦楠林楚楚罗峰林潇潇鸿蒙天帝诀异世界救援队最佳特摄时代都市超能高手柯学魔法师师门不幸,这都是命将军家的小娇娘重生国民男神:爵爷,求宠爱!无敌师叔祖纸人唱戏玄灵九变校花的贴身狂兵梦境封神公主贵妃别跑玄幻:从花魁房间签到开始星域天灾我的重返2008牧农仙人威震九州我的天赋有点高盖世仙尊绝地求生之无限爆装
第193章
  
  日暮时分,故乡——望天湖。
  
  满天绚色,映于湖面,使人联想到王勃的诗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一叶扁舟,任漂湖上;闻一多背双手立于舟头,时而望天,时而若有所思。
  
  船家问:“闻先生,天色已晚了,咱们往不往岸边靠呢?”
  
  闻一多也不答话,钻入席棚坐下,端瓷壶倒水,却只倒出了几滴——放下壶,掏出烟斗,燃着后继续沉思地吸着……
  
  船家:“闻先生,咱们清早上船,在这望天湖上待了一整白天,您就不饿?”
  
  闻一多也笑笑:“心有所思,就忘了饿了。经你一说,这会儿才觉得有点儿饿。”
  
  船家:“我可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没想到你会在湖上待一白天,要不预先会买点儿吃的带上船的。”
  
  闻一多:“早就饿了,怎么不说呢?”
  
  船家:“见您丝毫也没有回去的意思,我怎么好意思说回去呢?”
  
  闻一多笑道:“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啊!”——从兜里掏出一枚银元,“船家,我身上只有一枚银元,放在这船上,你想着收起,晚上,打几两好酒喝,也算我谢你陪我饿了一白天。”
  
  船家:“闻先生太大方了,倒是我要谢您。”
  
  小船渐渐接近湖岸。
  
  船家:“闻先生,可以问您问题不?”
  
  闻一多:“问吧,但别问太难的。这么回答也行,那么回答也行的问题,我一向是答不出的,只有听别人回答的份儿。”
  
  船家:“这我从您脸上就看出来了。”
  
  闻一多:“噢?你从我脸上能看出什么来?”
  
  船家:“早年间,我跟一位相面先生学过相面,您天庭饱满,这是人有才学的面相;您鼻梁挺直,这是人正派的面相;您看人时,二目凝视,证明您是个很把别人当回事的人。只不过嘛……”
  
  闻一多:“若还是奉承我的话,那就别说了;若相反,我倒愿意听听。”
  
  船家:“我说了,您可别生气。”
  
  闻一多:“你说了那么多奉承我的话,也该说一句没有奉承意味儿的了嘛!”
  
  船家:“不过您整个面相中,有那么几分乐天安命而又天生命运多舛,心胸豁达而又天生多愁善感的相兆。总而言之,您的面相带着天生的几分悲苦,恐怕一辈子都将是个……”
  
  船家又不说下去了,只管摇橹。
  
  闻一多:“说啊。”
  
  船家:“不说也罢。”
  
  闻一多:“你不说,桌上这一枚银元,我可要收回了。”
  
  船家:“好好好,我说,我说,以我相面的经验看,您恐怕一辈子都是个不合时宜的人。”
  
  闻一多:“不合时宜,说得好,说得好。”
  
  船家:“您听了还高兴?”
  
  闻一多攥烟斗的手往桌上一放:“当然高兴!如此中国,合她的时宜的中国人,能有几个?谁真合了她的时宜,大约那灵魂,那心智也就只有与她一样了。你相出我不合她的时宜,证明我作为一个中国人还是有救的,我岂有不高兴的道理?”
  
  船家:“真没想到您还会高兴!”
  
  闻一多:“船家,你是读过几年书的吧?”
  
  船家:“小时候读过三年私塾。”
  
  闻一多:“让我也来为你相一面——我看,你原本非是一个穷家出身的人。小时候也被娇惯过,少年时想必也被称过少爷,后来不知为什么家道败落了,才与百姓归于一个阶级了……”
  
  船家惊异地:“何以见得?”
  
  闻一多:“我上船时,你正在仔细地擦桌上这只壶是不是?此壶烧制工艺考究,图案精美,显然非寻常百姓家所用之物。你看着它时那种眼神,就透着一种怀旧,证明它和你人生的从前是有关系的。而且,刚才你对我所用的那些词,也非是一般相面者惯用的话语……”
  
  船家钦佩地:“闻先生真是眼里藏不住沙子。那咱们谁也不给谁相面了吧。我问您,您这一白天,都在冥思苦想什么?”
  
  闻一多:“家事、国事、天下事,却哪方面也没想明白。”
  
  船家:“闻先生,您对国事怎么看?”
  
  闻一多:“何以不问家事,而问国事?”
  
  船家:“嗨,租我这船坐我这船的人,都怕祸从口出,又都是小老百姓,所以我满耳听的都是愁苦不堪的诸家之事,不是典房押地,就是卖儿卖女。其实国事不关我什么,我一无房,二无地,也无妻儿老小,就这一条对别人没用的小破船。不过,国事有望好转的话,我的一双耳朵,不是起码也能听到一些不那么使人对世道丧气的话么?……”
  
  闻一多低头沉默。
  
  船家:“您不至于也怕祸从口出吧?这船上不是除了咱俩没别人么?”
  
  闻一多:“中国,她也许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条出路了!”
  
  船家一愣,竟停止了摇橹,呆呆地望着闻一多。
  
  湖岸忽然传来喊声:“一多!一多!”
  
  高真跑来,闻一多钻出了席棚,船家这才又摇起橹来……
  
  船刚一停靠,闻一多便跃到岸上。
  
  高真将一封信交给闻一多:“一多,清华大学给你来了一封信……”
  
  闻一多拆信,看了几眼,望着高真说:“我们又要离开家乡了……”
  
  闻一多仅在家乡住了十余日,即被聘为国立清华大学中国文学系教授。起先,清华大学本欲聘其担任中文系主任,未获应允,时1932年8月,闻一多三十三岁。
  
  几份翻开着的教授聘任证书叠放在一起,最上面一份醒目地写着“朱自清”。
  
  老校工在第二份证书上也清楚地印上了图章印——而这第二份证书上,醒目地写着的名字是“闻一多”。
  
  他正欲将这第二份证书放在第一份证书上,一名坐在他对面抄表格的年轻女人偶然抬起头,制止地:“别,千万别……”
  
  年轻女子起身走近他身旁说:“别一份份压着,那会弄花了图章印的。”
  
  老校工不高兴地:“弄花了点儿又怎么样?我偏这么放!”说完,真那样放在一起了……
  
  女子赶紧拿起,重新错开着放了说:“这些人物,可都是国家的才俊,咱们清华的金字招牌。图章印弄花了,过几天开学典礼上发给人家,多不庄严!”
  
  老校工更加不高兴地:“别教训我,我在清华当校工时,那个闻一多还是个半大孩子!”说着,“啪”地在第三份写有“俞平伯”名字的证书上盖下了章……
  
  女子赶紧双手接过,好奇地问:“真的?”
  
  老校工一边用印章蘸印泥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那还有假!当年他数理化三科都不及格,第二年英语也跟不上,还留了一级……”
  
  女子瞪大了眼睛,摇头表示不信。
  
  老校工“啪”地在下一份证书上盖了章,继续说:“不过嘛,他的国文成绩一向是全校最好的,就冲这一点清华才要他的。没想到这小子十几年后回清华当教授来了,而我,还是名校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那一份证书上写的名字是“陈寅恪”。
  
  老校工:“对不起这一位了,图章盖歪了。”
  
  市内,公园里,九龙壁前。
  
  几位观看者中,有仍穿一袭长衫的闻一多和穿一套西装的朱自清。
  
  二人错身而过,朱自清回望闻一多。
  
  “先生……”
  
  闻一多转身,见朱自清看着自己,亦打量朱自清,疑惑地:“可是叫我么?”
  
  “您是……闻一多先生吧?”
  
  “您是……”
  
  “朱自清……”
  
  二人同时跨向对方,同时伸出手,两只手同时握在一起,并且同时地:“想不到……”
  
  闻一多:“您先说……”
  
  朱自清:“您先说……”
  
  朱自清:“想不到不是在学校里,而是在这里见到你。”
  
  闻一多笑道:“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朱自清:“也想不到我心仪已久的闻一多,原来是这样子的。”
  
  闻一多:“这还是我想说的话。”
  
  朱自清也笑了。
  
  闻一多:“我们清华大学的中文系,由你来当主任,是件使人高兴之事。”
  
  朱自清:“而有闻一多、俞平伯、陈寅恪这样的人物来当教授,讲师中又有王力这样的后起之秀,我这个系主任才能当得无忧无顾啊!看来,我们在这九龙壁前巧遇,是一个好的征兆呢!”
  
  闻一多:“自清,边走边谈。”
  
  朱自清:“一多,清华的中文系怎么办才好,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闻一多:“我主张清华要着力培养学术研究的人才,以后,要力争把我们清华的中文系,办成中国国学研究的中心。我留美时,竟没得机会去参观一下哈佛大学,但是听梁实秋告诉我,哈佛大学的什么地方,刻着这样一段名言:‘哈佛是为培养这样一些人而存在的:他们的一生,不是为了追求权力,也不是为了追求金钱,而是为了致力于人类的科学和文明。’我们的清华,也应该成为中国的这样的一所大学。我们清华的中文系,要成为中国文化精神的育种之地!”
  
  朱自清频频点头,指着一处说:“一多,请坐下谈。”
  
  闻一多宽以袖子抚廊椅:“自清,你坐这儿!”
  
  朱自清有点窘地:“一多一多,你这不是要折煞了我朱自清么!”
  
  闻一多将朱自清拽过去,按坐下去,笑道:“反正我这件长衫该洗了!”说着,自己看也不看地坐在朱自清对面……
  
  朱一清:“你不是瞧着我这一身西服别扭吧?我可刚从欧洲回来……”
  
  闻一多:“自清,你想哪儿去了!我刚从美国回来时,一身西服也接着穿了好久么!不谈这个,不谈这个,还是谈我们的中文系!当年我在清华做学生时,大家举行过一次辩论,题目是《在当前中国科学家和文学家谁更重要?》。现在想来,这是好荒唐的一场辩论。对于一个国家,两者是它的两只翅膀嘛!……”
  
  朱自清点头道:“两只翅膀,比喻得好。没有欧洲的文化启蒙运动,欧洲后来的科学不会发展得那么快!而没有它的科学的突飞猛进,它的文化就没有了今天脱胎换骨的新风貌。文化与科学,对于一个国家,一则似骨架,一则似血液。我们说文化负载着民族的精神,所指正是它像血的作用。血养骨,骨壮则血脉运行通畅……”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见如故地谈着……
  
  清华园,朱自清家。
  
  朱自清在灯下写日记。
  
  今于公园九龙壁前偶遇一多,彼此一见如故,相谈甚洽,由清华中文系之将来方针,而及新诗及古典文学,闻皆有见地。所留印象,胸无城府,其言诚恳,其性坦直。
  
  又,一多讲授之杜甫诗课,已列国学要籍课程,且已被聘为清华出版委员会委员……
  
  清华园内,闻一多伫立塘边,凝视着月下碧水荷花。
  
  忽听有人低吟曰:“幽情苦绪何人见……”
  
  闻一多转身——顾毓琇立于身后……
  
  闻一多:“毓琇你也在清华?!”
  
  顾毓琇:“比你晚来数日,母校聘我任工学院院长。刚才我去了你的家里,嫂夫人说你一定在这儿。我明天也会搬到这里来住……”
  
  闻一多双手握顾毓琇一手:“太好了,太好了!清华,我们的母校,在中国,除了家乡,它就是最使我倍感亲切的地方!……”
  
  顾毓琇:“还有让你高兴的事哪!我听说,母校正考虑将实秋和光旦也召回怀抱中来……”
  
  闻一多兴奋地:“走,到我家去,到我家去,让人高兴之事接踵而来,怎么能不喝酒呢?”
  
  顾毓琇:“今天就不打扰了吧。”
  
  闻一多:“一定要喝,一定要喝!”拉着顾毓琇的手便走。
  
  教室内闻一多在讲课:“诗须多样化,更须有严肃之目的。诗载道,以能言志为佳;诗言志,以能载道为佳。多样则总体浪漫,严肃则个别崇高。理智与理不同,亦高级情感,须含蓄。如做不到,宁有教诲,不可放纵……”
  
  《北平日报》等各大报纸纷纷登出“日军前日攻陷山海关”“日军进攻热河”“热河失守,省主席汤某率部逃至滦东”“承德沦陷”“华北局势危急”等消息。
  
  清华某会议厅。
  
  包括闻一多在内的教授们济济一堂。主持人正在朗读《国立清华大学教授会致辞国民政府电》:
  
  南京国民政府钧鉴:热河失守,渤海震惊,考其制胜之由,尤为痛心。昔沈阳之失,尚可诿为猝为不备,锦州之退,或可借口大计未决。今热河必守,早为定计,行政院宋代院长,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张代委员长,且曾躬往誓师,何以全省天险俱未设防,前敌指挥并不统一,后方运输一无筹划,统兵长官弃城先逃,以致敌兵长驱,境若无人。外交有利之局不复可用,前敌忠勇之士做无谓牺牲,人民输将之物,委以资敌,今前热河政府主席汤玉麟,虽已明令查办,军事委员会北平张代委员长虽已由监察院弹劾,但此次失败关系重大,中央地方均应负责,绝非惩办一二人员即可敷衍了事。又查全国军事委员会蒋委员长负全国军事之责,如此大事,疏忽至此,行政院宋代院长亲往视察,不及早补救,似应予以严重警戒,以整纲纪,而明责任。钧府诸公总揽全局,亦应深自引咎,矢志挽回,否则人心一去,前途有更不堪设想者。我等书生愚直,罔识忌讳,心系所危,不敢不言。伏讫鉴察。国立清华大学教授会叩……
  
  主持人:“凡赞同此电之教授先生,请即起立,以示态度。”
  
  包括闻一多在内的教授们全体起立。
  
  闻一多家。
  
  闻一多在灯下时思时写。
  
  当他又置笔沉思时,高真的一只手从背后轻轻搭在他肩上。
  
  闻一多握住她那只手,低声问:“孩子睡了么?”
  
  高真:“刚睡……”
  
  闻一多:“还记得我在家信中曾对你提过,我在青岛大学时,有一个很有诗才、人也很好的学生么?”
  
  高真:“记得,臧克家。凡是你对我提过名字的学生,我都记得。”
  
  闻一多:“他的第一本诗集就要出版了,我在为他的处女集写序。”
  
  高真抽回了手:“你继续写吧,我不打扰你了。”
  
  闻一多:“已经写完了。”
  
  高真:“那刚才还呆呆地想什么呢?”
  
  闻一多:“我在想,要不要在课堂上讲到臧克家的诗,怎么讲。”
  
  高真:“那我更不能打扰你了……”
  
  高真转身欲去时,闻一多拉住了她一只手。
  
  闻一多:“不想陪我到外边走走吗?”
  
  高真幽怨地一笑:“想也白想!”
  
  闻一多也微笑了,站了起来。
  
  荷花塘边,高真依偎着闻一多的身影缓缓走来……
  
  高真:“又想什么呢?”
  
  闻一多:“该寄的钱,都寄出了么?”
  
  高真:“给我家里寄了三十元,给你家里寄了四十元,家驷要从法国回来了,你嘱咐寄去二百元路费,我也寄了,住在这儿的每月三十八元房租,我也交了……”
  
  闻一多:“这个月,竟还是比较拮据,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