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牙月被薄云遮蔽，韦帕芗借着火光，缓步登上城墙。
副将紧跟他的身后，报告着今日的战情。
战打到这个时候，韦帕芗作为主将，已经到了必须通过每日巡视和亲自鼓励的方式，来稳定军心的地步。
“今天的突围又失败了，不过好在损伤不多。”
“支援和补给都每到，我们的消息根本传不出去，外边的消息也传不进来，整座城市都被封锁了。”
“药品早就用完了，士兵只要一受伤基本就不可能治好。”
“战马基本已经分完了，今天有人想抛战友的尸体吃，被我逮住了。”
“尸体必须尽快处理，不然可能会有疫病传染。”
副将语气低沉，每说一句，韦帕芗的表情就难看一分。
等走到城墙最后一段时，面色铁青。
负责这段城墙防守的百夫长见到主将到来，急忙上前行礼，神态有些紧张。
韦帕芗扫了眼靠在墙头浅睡低吟的士兵，冷冷地点头示意。
确是正要下城，却见百夫长竟在架锅做饭，锅里的糊糊已经沸腾翻滚。
韦帕芗皱了下眉，走到锅边，伸手拿起搅拌的木勺在糊糊里搅动一下。
大块的面包，浓稠的熟麦，混着几块咸肉冒了出来。
这吃的比他这主将还要好，和之前说的悲惨状况完全不同。
百夫长一下子脸色僵硬苍白。
韦帕芗冷冷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自己副将。
“不是说断粮了吗，那这又是什么！”
......
翌日晨。
啪。
亲兵盛了一碗热汤，慢慢走进了帐中，放在了韦帕芗跟前桌上。
“大人，用餐了。”
韦帕芗低头看着一盘面包，一碗热肉汤，很久没有说话。
在他身前，除了这碗肉汤糊糊外，还有几块烤热的黑面包，一小杯的红酒。
和昨天吃的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副将站在一旁，犹豫片刻，解释道：“这是铁壁军团交上来的粮食，有肉有小麦也有面包，甚至还有少许的红酒......”
“哪来的？”韦帕芗捏了捏拳头，并不关心他们有没有把粮食交上来。
“据说......是罗马军给的，就在铁壁军团昨天突围时，罗马军突然撤走，在战场上留下了这些粮食，”
副将说：“不过我估计不止于此，应该还有细作潜入城中，和我们的军士沟通过。”
韦帕芗的手指狠狠一抖，忍不住闭上眼睛，仰天轻叹，灰白的长须轻颤。
“尼奥斯，好毒辣的手段啊，居然给我的士兵发粮食......”
他顿了顿，“收到粮食的都有哪几个军团？”
副将沉默几秒，低头道：“目前我军还剩五个军团，估计有两个军团的士兵收到了粮食，
收到粮食后他们并没有上报，而是发给了其他军团的人。”
“两个军团么？”
“是的，”
副将点头，“要惩罚他们吗，还是把粮食全数收缴过来，再发给全军？”
砰！
韦帕芗重重砸了下桌面，盘碗跳动，汤水洒出。
他粗重地喘息着，眼角剧烈抽搐。
“大人！”副将大惊。
“惩罚？你叫我怎么惩罚？缴粮，你信不信他们明天就敢造反！”
韦帕芗咬牙切齿，“我之所以能抵抗到现在，靠的就是对军队绝对的掌控力，但尼奥斯现在连这最后一点都要剥夺！”
他无力地仰头，手捂着双眼，嘴角狰狞地拉扯，脸上戴上了痛苦面具。
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
直到现在，韦帕芗才意识到了两者之间的差距！
这种差距，并非双方经验、指挥和计策应用上的差距，更是一种格局上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