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热烈,艳阳高照,明明入春不久,却已经有了夏日的感觉。
那支意大利北境的军团,就驻扎在卢比孔河岸,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会刺向罗马的心脏,挥兵南下。
于是燥热的罗马城里,竟久违地略显宁静,以至于让人感到一种暴风雨前的压抑。
广场上摊贩不再吆喝,演说家们也不敢上台,巡逻的禁卫军列队走过时,人群沉默地注视士兵们,神情各异。
而对于这场事件的主角们来说,情况如同现在的天气,皇帝、太后和日耳曼总督三方,都陷入了诡异的僵持阶段。
按照“对内拖延时间,对外寻求威慑”的原则。
尼禄听从尼奥斯的安排,照例每日在奥林匹斯大摆宴席,宴请维特里乌斯来做客。
当着太后和韦帕芗的面,做出一副要拉拢他的样子。
而维特里乌斯也不怕怀疑,有邀必到,夜夜笙歌。
以至于尼禄每个晚上都大醉而归,完全一副没有防备的样子。
可她越是这样,太后和韦帕芗反而愈发警惕。
因为与尼禄散漫的态度相反的,是罗马城里日益收紧的防御措施,城中负责守备的西禁卫军,无论人数还是巡逻密度,都开始大大加强。
甚至有一天阿克提传来,在尼奥斯的示意下,帕拉丁宫殿打算改建成要塞的模样。
这让太后和韦帕芗更不敢轻举妄动,但维特里乌斯却已经等不了了。
于是一夜的晚宴,即便尼禄亲自邀请,日耳曼总督却不再出席。
晚宴过后,尼禄脸色微醺地回到宫殿,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很严肃地对尼奥斯说。
“我......我感觉自己快拖不住了......嗝~”
“母后和韦帕芗,可能已经觉察到了你的动作。”
“话说他们怎么知道的,宫里是有内鬼吗?”
尼奥斯把醒酒汤吹凉,递给她:“双方相互安插间谍,是很正常的手段。”
“所以他们那边也有你的内鬼?”
尼禄接过醒酒汤,满脸幸福抿了一口,随即神情骤苦,欲吐不吐的样子:“这什么呀,又酸又辣的?”
“醒酒开胃,增进食欲的汤,对宿醉很有效果,”
尼奥斯看她喝不下的样子,伸手去接碗:“喝不下的话不用勉强,我下次再改改味道。”
“嗯嗯额!”
尼禄一听是他亲手熬的,立马摇摇头,仰着头就灌了下去,喝完后面色瞬间发白,作干呕状。
尼奥斯从怀里摸出一块方糖,放进她手心里:“难喝的话就吃点甜的。”
尼禄“嗯”了一声,接过方糖放进嘴里,感受着甜腻从舌尖流进心里。
头忍不住一歪,朝他甜甜一笑。
尼奥斯移开了视线。
尼禄也不在意,一边杵着下巴,一边嚼着糖问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还要拖多久啊?”
尼奥斯稍作思索:“委任令是半个多月前加急送出去的,算算时间的话,信官应该三天内就能回来。”
尼禄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就三天吗......”
“但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大概率后天就会动手!”尼奥斯打断她,面色凝重。
“后天,那么确定?”尼禄神情一惊。
“因为按照计划,后天在奥林匹斯,又是一场晚宴,”
尼奥斯双手环抱,冷静分析:“而按照你最近的举动,后天晚上你一定又会是一场大醉。”
“嗯,懂了,我是诱饵,”
尼禄恍然大悟:“同时维特里乌斯也没出席今晚的宴会,那么肯定是已经出城和自己的军团汇合去了。”
尼奥斯本以为她会生气,却没想到是这幅模样,搞得自己都有些诧异。
“怎么了?”尼禄眨眨眼,完全没有被人当饵的自觉。
“没什么,”
尼奥斯摇头,继续说道:“想要内外夹击,那么在罗马城内将你拿下是必要的一步,
奥林匹斯的守备肯定不如帕拉丁宫殿,所以如果他们想要动手,就只能抓住你在奥林匹斯大醉的时机。”
“既然你以我为诱饵,笃定他们会在后天动手,”
尼禄表情有点兴奋过头:“那么你一定会有所布置吧!”
“没错,奥林匹斯是我的地盘,周边城区道路狭窄,民房众多,”
尼奥斯翘了下嘴角,点头:“简直就是一个既能驻兵也能伏兵的最佳地点。”
“等等,所以你真正的防守不再皇宫,而是在奥林匹斯,而宫殿的改建和守备加强,只是你的幌子?”尼禄脸色一变。
“按照我少敌多的原则,非但不能固守,更要主动出击!”
尼奥斯轻轻振袖:“所以就用简单的信息误导,让他们以为我们的重兵在宫里。”
“那我们这不赢定了?”尼禄双目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