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飘进双眼，林虚揉了揉眼睛继续拉动身后用草席裹着的白蛇君，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身边的是观音禅院的一众和尚，惠净、惠正、惠觉三僧领路在前头，众僧在漫天飞雪中诵读着佛经。
从柔来出发已是一年多了。
林虚抬头看了眼天，将绳子放下，一个纵身飞向云端，然后落地道：“前边便是了。”
惠净微微点头继续念经。
白蛇君从草席里拱出头来，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然后打个了哈欠，继续缩回草席。
林虚摇头，这一路什么都好，就是忒无趣了，和尚只念经，而二哥一入冬就想睡觉，还不如林虚当初一人时快活。
黑风山已还有五十里，但还是要先去长春观一趟。
众人又行了三十里，望着眼前长长的山路，林虚对着山上扯着脖子大喊：
“老头，快来接人了！”
话传出去了一会，平地刮起一阵风来，众人被这风席卷全部飘了起来，只觉得一阵转悠，眼前风雪交加教人撑不开眼。
等再度睁开眼时，众人已然到了长春观内。
“玄微，去熬一锅姜水与长老们驱寒。”
凌云躺在椅子上，对着玄微吩咐道。
玄微领命下去后，凌云从椅子上坐起，对着惠净起手道：“长老，久违了。”
惠净领着众僧行礼道：“仙长，久违了。”
凌云看着道观内一院子的和尚，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开身，道：“诸位，里边先请。”
众僧入了内，林虚也正欲走进去时，凌云拦下，问道：“此番游历，可有收获？”
林虚道：“已窥阳龙真貌，却是驯服不得。”
凌云点头道：“修行不易，你已算是摸到炼精的门槛了。”
林虚想了想，又将自己遇见魔君一事说了。
“老头，你说我算是斩了那欲魔吗？”
凌云听得脸色沉重，然后道：“欲念乃是万物生灵常情，岂能一剑斩绝？但只要你坚守本心，仍他百般蛊惑，也难移你半寸道心。”
林虚叹气道：“修炼不易，修行亦不易。”
凌云笑道：“今日方知苦来？”
林虚苦笑了下，却是不答。
这时，白蛇君从草席里爬出，伸了个懒腰，又看了看周围，道：“咦？怎么到了凌云道长这里了？”
凌云笑道：“你与那黑风怪一般，到了冬天，就要睡上一阵。”
白蛇君笑着拱手：“自是天性难为。”
林虚看着两人，道：“原来如此，我懂了，贪欲那是生灵天性，断绝是不可能断绝了，只是需得持守本心，不因其而忘失。不能一昧想着不贪，而是不能受困于贪。”
白蛇君与凌云听了愣了。
凌云道：“我们就打个趣也能被你悟出一番道理？”
白蛇君笑道：“三弟资质超绝，为兄好生羡慕啊。”
林虚疑惑道：“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刻意点拨我呢？”
白蛇君哈哈大笑，道：“万物皆有道，三弟的眼睛好生尖锐，旁人处处见万物，你处处见道。”
林虚也不顾白蛇君的打趣，对着凌云道：“那我就先和二哥回黑风山了。”
于是转身离去，正撞上端着一锅姜汤的玄微。
玄微今年已然二十出头了，是个长相俊朗的道士。
“你就走了？”
“怎地，你要留我做客？”
玄微翻了个白眼，道：“谁要留你这白眼狼做客，只是来年开春，你记得来一趟。”
林虚道：“你终于想明白了，这道观决定分我一半？”
玄微端着姜汤往里边走了，留下一句。
“明年师父一千岁大寿。”
林虚看着凌云，道：“老头，以前也不见得你过寿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