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位于中原西侧的一处州域。
不论是谁,只要在鄂州生活过一段时间便会感受到,这实在是一个平和的地方:从最高统治者靖王李默本人,一直到衙门中的官吏,无一不体现出别处罕见的平和。
这并不是鄂州自古便有的传统。
自从大约二十年前,三皇子李默放弃帝位争夺,自愿为王。遂被先皇赐鄂州与凉州两处州域,是为靖王。在靖王到来之后,对外据守封地不问世事,对内大兴变法提拔寒门。
大概五年之后,当所有不愿接受新政的官员都被革职,鄂州和凉州两地几乎变成原本仅能见诸传说的世外桃源。
这实在是一个令人忍不住要眷恋的地方。
可是近来,这世外桃源恐怕要崩坏了。
虽然这里依旧到处是一片安静而祥和的景象,但明眼人都知道,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剧烈的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若是在靖王府内,尤其能够感受到这一丝细微的改变。
靖王府位于鄂州城北,是一处江南风格的园林。不过,这座园林并没有使用名贵的山岩或稀有的林木来装点,而只是就地取材,使用本地开采的山石和附近生长的树木。
或许是因为以园林为主体,靖王府的面积并不大,除了正堂和后堂两座大厅以外,只另有三间卧房,分别住着靖王一家和靖王佐秋逸飞夫妇。
说起这秋逸飞,不论谁都要承认,他无疑是一个奇人。
据传,靖王推行改革过程中主要的反对势力都是由他一人所处理掉。至于他使用的究竟是劝服、诛灭抑或暗杀,便不为人所知了。
反正在其他人看来,反对变法而最终被革职的官员一个个失去了踪迹,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而抛开这些显赫凶名以外,秋逸飞似乎完是一个庸人。人们除了听说靖王爱惜他的才华,将爱女李青燕许配给他以外,再没有过任何有关秋逸飞的传闻。
此刻在靖王府内,这位威名赫赫的靖王佐却满面愁容地站在一处假山前,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则拿着一份染上了些许血污的密报。
这秋逸飞穿着一袭淡蓝色长袍,头戴紫金冠,腰缠青玉带,面如冠玉,眼似明珠:端的是仪表堂堂英俊无比。
靖王常戏言说若是秋逸飞换上水袖戏装,定能做一个极妙的伶人。而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确是一个优伶,只不过所在的舞台正是这西原的鄂州和凉州两地。
一个轻柔而美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道:“秋郎还在这里呢?”
秋逸飞回过头,便看见了妻子李青燕。
李青燕是靖王李默唯一的女儿,同样继承了父亲恬淡超脱的性格,对权谋心术没有丝毫的兴趣,反而寄情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对于这一点,靖王不但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反而表示了完的支持。
李青燕走上前来,随手拈起一片落叶,同时道:“还在想公务呢?”
秋逸飞点头道:“大约一月前,云王向我们借兵,杨将军随着秦无名和吴琦两位大人赶赴江州,到此却音信无。就连带去的两万人马,也莫名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