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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话 You are beautif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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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了。
  尹泽靠在窗边,眺望着灯彩浪漫的墨田区夜色,这里曾是东京老城区,家族经营的百年老店依然存在,相朴文化在这里很流行,旧东京的生活方式和现代娱乐气息在这个东北部的街区中被揉合在一起。
  从634米的晴空塔中部看去,除了这片江户遗景外,还有更远处那些被街光车灯染成橘红色的交通线,那简直就像是城市的血管,在闪烁鼓动,光子的血液如龙蛇的穿行在纤细的街道里,也染红了长桥底下静静流淌的隅田川的河面。
  骑车来的时候,沿路便见着了醉酒倒地的白领,见着了满面倦容的歌女,见着了一对母女俩平凡的背影,他们每个人都怀着秘密,真实又别致。
  或许还能穷目,看得更远,但稍稍需要一些畅想。
  与天际线交接的海面已是一片滚动的黯色,游船带着光划过,像是微小的萤火虫飘过迷雾。岸边潮声息息,海浪击打在堤岸上碎溅成片片水花。
  非常安静的一幕。
  依照惯例上前询问客人有无忌口的年轻女服务生也尽可能的放低语气,她接受过足够的岗前微笑服务培训,对笑容的控制熟练无比,然而现在这短暂的几秒里,她脸颊上的笑容是发自真心的,可爱,轻松而真实。
  男人的侧脸线条清晰,清澈明亮的瞳孔里,倒映着窗外的真世百态,竟有几分旁人不忍打破的沉默和禅意。
  在这个客人面前,她不经意间努力使自己显得更加温柔起来。
  “你们是宫廷风格还是风土历史的地方菜路线?”那个男人收回远眺的视线,转过头来随口问,声音纯净无暇,质感清晰。
  “我们的菜品融合了‘江户东京’的概念,采用的都是近郊供应的新鲜食材,力图把法式料理以日式的方式呈现出来。”女服务生小心翼翼的解释。
  “那就不得不尝尝鲜了啊。”男人轻笑,刹那间就像严冬破冰,生机盎然,“就按套餐里的来吧,前菜换热盘,餐前酒不用了,另外替我开一瓶罗纳河谷的红酒。”
  虽然这位客人穿着二次元风格的痛衫,胸口的衣前,是一位经典的清冷黑长直动漫美少女正做出含羞脉脉的可人模样,那地摊风格的七分裤衩,设计也不甚高级,是大阪老叔叔青睐的土帽夏威夷风。然而即便是如此不搭杠的装束,男人不经意间散发的成熟风度依然能使人领略到他那别样的魅力。
  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女服务生感慨了一声,不再叨扰的告退,把空间留给桌边的二人。
  “这次花费可不少啊。”种田梨纱的手肘枕在桌面,托着下巴在打趣,“从别人的评价来看,你今天的行为是一反常态?”
  “肯定又是森木老哥透露的吧。”
  尹泽轻哼,顺便扯了一下身上这件梦貘少女官方赠送的周边t恤的衣摆。
  “和我在n站上的遭遇一样,都是片面之词,都是风评被害。我和他们吃饭有时候是aa,有时候则是轮流请客。我的确是个开销不高的人,甚至对于换季买衣服都不热衷,但该花钱时可从不吝啬啊。”
  “嗯?你在存钱吗?”种田梨纱好奇。
  “以前存。”尹泽叹气,“那段时间我才恍然,原来钱不是靠赚,而是靠存起来的。”
  “节省……是有什么生活目标吗?”
  “也没有,说来很怪,我既没有创业的打算,也没有远大的追求,可我就是隐隐约约的告诉自己,我得存钱,没有理由的那种。”
  “这不就是现代迷茫年轻人的现状吗?”种田梨纱撇嘴点评。
  “是啊。”尹泽不置可否的笑笑。
  不是现状,准确的说,是过去的模样。
  其实如今男人的各项收入,除去日常生活和一部分储蓄以应不时之需外,其他都断断续续无偿捐了出去……为福利院添几本崭新的知识读物,在荒芜之地上栽起几颗绿色稚嫩的小树苗,给落后地区的孩子们送去一盒牛奶和面包。
  做这种事,并不是出于多么崇高的理想和情怀,仅仅只是发现了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欲望需要消耗账户里的那些数字,与其放在那里,沦为单纯的数据,不如化为实实在在的物质,帮助一些目前有困难的人。
  太多的人生不自由,都来源于社会中的各种责任、负担、野心、甚至梦想和期待。
  而男人在捐赠以后,发现单身汉的生活依旧没有改变,没有倒退,没有穷困潦倒,没有任何差别。
  那为什么不继续做呢?
  制造、留下一些存在过的意义也很好。
  餐厅的装潢时尚而摩登,设计简尚,氛围舒适,悬挂的装饰画填充了空间的空白,橙色与褐色的加入平衡了沉闷单调与跳跃活泼。落地玻璃隔绝了喧闹,桌与桌之间隔着一些距离。店内的光线并不很亮,同时每桌都拥有一束垂落的柔和暖光,用这种方法在大空间里切出感官上的小空间,制造隐秘的孤岛,用餐感受也无形的放松了。
  可能是时间比较晚了,所以还剩不少的空位。
  此时回绕在厅内的音乐是一首上世纪的歌曲,《flymetothemoon》。
  时代的回忆之一,阿波罗飞船登月时曾带去了这首歌的唱片,这是第一首在月球上播放的人类歌曲,现在播放的这首,则是弗兰克·辛纳塔的版本。
  1969年,实现登月的那一天,上亿的人通过黑白电视机屏幕,亲眼目睹了月球表面的死寂与荒凉,从此再也没有了关于月球的梦境幻想,这是场浩大的谋杀,美利坚实在罪大恶极。
  “你拉我来这么好的地方吃饭,是不是别有要事所求啊?”种田梨纱故作严肃,“提前先说好,如果是很困难的请求,我可能办不到。”
  “不是你先建议这里的吗……何况哪有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只是请朋友吃饭而已。”尹泽笑笑。
  “我们是朋友了么?”
  “难道还不算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认识的时间明明还很短暂。”种田梨纱摇摇头,匪夷所思的说,“以前升高中,刚开始和班里的新同学熟识,也经过了几个星期。但是……真奇特,我对你感觉不到属于陌生人的过多生疏。”
  “我也有这种体会。”尹泽挠挠头,“也许是在正式认识前,已经碰过一次面,和对方留下不错印象的原因吧。‘认识’居然变成了‘再会’,缘分一词真是难以言喻。”
  “诶对了,你是几几年的人?”男人倒是毫不避讳的询问。
  “88年。”女孩不假思索,落落大方的回答。
  “哎唷,是昭和的人呢,不好不好,突然这一下子就有年代的隔阂感了。”尹泽深深皱眉。
  “我揍你喔?”种田梨纱又笑又恼。
  “对前辈说什么失礼的话呢,太泽的声优是这么没规矩的吗?”尹泽端起架子,沉声说,以势压人。
  服务生这时过来,呈上前菜与红酒。无论是火焰元贝、还是黑松露和香煎鹅肝,都是经典的法国开胃餐。女服务生还同时兼职侍酒师,负责开酒、倒酒,以确保最佳的温度下饮用。
  “cheers~”种田梨纱颇有仪式感的举起高脚杯。她虽然穿的是便装,q版恐龙十分平易近人,但现在表现出来的餐桌礼仪和气质,和往日里会做出可爱中二行为的形象相去甚远。
  尹泽也重新记起这个人,在美术馆初次见面时,给自己带来的惊讶和恬静。
  酒杯碰撞,发出叮的一声。刀叉起落,享受昂贵的珍馐。
  “聊会天吧?”女孩说。
  “不是一直在聊吗?”男人应声。
  “谈谈工作以外的事情?”女孩问。
  “正好,我向来是不在个人时间里讨论工作的。”男人快慰的说。
  “你好像很博学?今天对森木先生的题目,都不带思考就回答的。”
  “哈,这份知识是来自命运的退税……我个人付出的努力只有一点点而已。”
  “那美术史学的怎么样?”种田梨纱好奇。
  “不算差,或许只比你好一些而已。”尹泽尽量说的保守。
  “什么嘛,我可是专业的啊。”种田梨纱不悦,旋即又意识到了什么,小声说,“……虽然我确实已经放弃了,没有资格再比较。”
  “哪来放弃一说呢,它依旧还属于你,不过暂时封存起来。”尹泽声音平和,“再说绘画是如此的不同寻常,放置一段时间,执笔的手固然会生涩,但放空的时候,说不定能想通许多以前不明白的关键点,脑子一下通明了。”
  “你确定?”
  “我肯定。”
  “为什么?”
  “我也曾放手过,重拾的时候,反而更厉害了一些。”尹泽慢慢的说。
  “你也放弃过……?”种田梨纱有些惊讶。
  “是啊,很早以前,那时我是个学生,对佛罗伦萨充满憧憬,那是文艺复兴起源之地,城市里珍藏着近乎七个世纪的,大师们酿造的人文奇迹,空气里都弥漫着艺术的气息。”尹泽回忆说,“我还在为意语而苦恼,担心无法留学于那,更纠结是考佛美还是考都灵。”
  “后来呢。”
  “后来就不苦恼了,因为我根本考不上,也不用再去分清bb,b;p,pp;这些单写和双写的区别。”
  “其实,其实列宾也不错呀,俄国的艺术学科同样很强。”种田梨纱勉强的回答。
  “确实,俄语也更鬼畜了。”尹泽确信。
  “说起来,你是在哪所画室学的?”种田梨纱想知道想知道这个人是在哪成长起来的。
  “你肯定没听过,不是在日本,甚至,也不该叫画室,或者说培训机构更恰当一些。”尹泽说。
  “机构?”
  “是啊,和诸多的考学私塾性质一样,是针对高考的冲刺训练基地。”
  “我好像见到过类似的速成班……那里能给人带来的变化这么强吗?你的水平是在那里练就的?”种田梨纱不确定的说。
  “实事求是的说,主要教授的,以及我所学到的,都是应试技巧。我知道把效果做到什么程度,可以拿什么阶段的分数,我牢记一些通用的调色公式,即便是画一只罐子,也遵循着左一笔右一笔,瓶口要用白色点高光的流程。至于光影的反射,光色理论,体块的塑造和画面的对比,这些都没有什么概念。”尹泽实诚的说。
  “是先追求结果,从而再深溯道理吗?”
  “追求结果是肯定的,至于后来会不会探究美术本身,对大部分的艺考生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啊?”
  “因为大部分,只是把它作为一个跳板,一个对正统高考的辅助,一个似乎比提高数理化分数更加容易的捷径。”
  “这岂不是从一个泥潭,扎入另一个深渊吗?”种田梨纱颇为不解。
  “嗯,只是在跳下去前,没人知道是陷阱。包括我也是一样。”尹泽耸肩,“种田小姐你是自小产生了兴趣,逐渐接受指导,慢慢消化知识,按部就班的参加测试,考取美术院校的么?”
  “是的。”女孩点头。
  “真安定啊,那我从打基础到参加测试的时间,肯定比你要短。”男人说,“只用了五个月。”
  “连半年都不到吗?”种田梨纱有些惊奇,“你的天赋这么强吗?”
  “和我的才干没有关系,我是真正的庸人,最后也只是堪堪迈过了标准线而已。至于辛苦,睡眠总是不足,真的是到了站着都能睡着的地步。”男人喝了一口酒。
  在八点以前抵达一片石墨狼藉痕迹的地下室后,四十多岁的保安大叔就会从容的锁上门,直到饭点和晚上解散才会打开。不过后门想挤还是能挤出去的,只是那里又有一条被拴住的狼狗,稍有不慎,屁股蛋就会得到来自狗狗的痛吻。
  于是频繁的上厕所成为了兄弟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倒不是身体抱恙。而是在封闭的空间里,四周都是机械化重复的声音,除了画架前,甚至没有多少还能坐的地方,去没有铅笔沙沙声的清净洗手间,看看新闻,是为数不多可以暂时松懈躲避的选择。
  “你认为画画是一件帅气的事情吗?”尹泽的叉子在盘子上划着无意义的圆圈。
  “这个有些不太好判定啊。”种田梨纱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你知道莫迪里阿尼吗?”尹泽忽然说。
  “是一位画家吧,我有印象。”种田梨纱从脑海里翻出模糊的知识,“好像,他与毕加索享受几乎同级的称赞,只不过,是作为不幸天才的典型而被人铭记。”
  “一个世纪前,当莫迪里阿尼在巴黎破旧的画室借酒消愁时,比他大三岁的毕加索已经粉丝成群,画价高昂。前者最后像一个流浪汉似的躺在巴黎街头的诊所死去,临死前用母语的意大利语唱起家乡的诗歌,而他那位即将第二次临产的妻子珍妮,也在丈夫死去的第31个小时从五楼的窗中跳下,颅骨碎在街石上,24岁的珍妮带着她腹中的婴儿追随丈夫而去,遗留在世的一岁多的大女儿,成了孤儿。”尹泽简单道来那位逝者的生平。
  毕加索在大雪纷飞里出席了简陋的葬礼,他与墓下埋葬的男人是另一个极端,他自然辉煌之极,是有史以来唯一活着见证自己作品被收入卢浮宫的画家。
  而那位令人遗憾的不幸天才,死后才被人尊敬。
  咖啡店老板赶紧翻箱倒柜找他的作品,因为画商都急着要,可是那些作品因为和香肠堆积放在一起,已经被老鼠吃掉了。
  同时代的评论家这才后知后觉的说,莫迪里阿尼的素描典雅而优美,他的线绝不会碰到水,是不沾血气的灵魂之线,逞罗猫也得避开他的线条。
  然而骷髅是听不到这些的,他最后知道的,仅仅是冰冷污秽的家,让肺部剧痛的香烟,麻醉精神的酒精与毒。作为他模特的心上人也死了,跟着他死的。唯有绘画是他生前唯一稳定的元素。
  “我以前看过一部关于他的同名电影。是在机构里看的,那阵我已经对这条路不抱希望了,彼时我也对美术史一窍不通,不理解古典的意义,当然更不知道这人是谁。所以更不知道这部电影的诸多缺陷和设定漏洞。只觉得形式上还很美,所以外行人兴许能看的很尽兴。正巧我就是那个外行人,拿着笔的卑弱外行人。”尹泽喃喃的说。
  “我也看过的。”种田梨纱停顿了下,然后说。
  “你看过……?”尹泽十分讶异的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