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蕴姥姥也顾不得狐仙与王天元这些人,摇身一晃,便消失于原地。
不一会,福蕴姥姥的身影便出现在镇子入口处,不只是她,还有许多鬼神也闪身而来,凝视着那个黑袍人。
黑色的羽毛编织而成的袍服,可谓羽袍,宽大的长袖,一丝肌肤都不曾外露,带着一个巨大的青铜兽面具,一丝信息都不曾外露,唯有那如渊一般的气势,彰显着那一份毋庸置疑的强大。
站在这里,不曾言语,却有乌云盖天欲摧城的威压。
鬼神联袂压之,却被轻描淡写的击溃,城中潜伏的妖邪皆是狂热,纷纷爆发自身的妖气,如叩拜一般,向那黑袍的身影献上忠诚。
福蕴姥姥眼神愈发凝重,她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阴世的鬼神,虽然谈不上一盘散沙,但也没有多紧密,即便有一些老资格的鬼神,比如山主在各地奔走串联,但真正能来到这狐尊山中的鬼神,也并不是很多。
不成体系,想要动员起来自然也难,相比之下,黑渊那一方便凶猛许多了,妖君一声令下,各路妖邪便从各地奔赴而来。
纵然来到狐尊山的这些阴世鬼神,普遍不是很畏惧那些妖邪,但己方就这么点人,而对面却是源源不绝,底气自然不是很充足。
福蕴姥姥强提气势,沉声问道:“妖君,今日是狐尊诞辰祝祭之时,不知你来此可有何事?”
虽然黑渊妖君的目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了,但该问的,还是要问的,万一黑渊妖君只是来散散步的呢?
“一个老而不死的石雕,也配问我?退下!”
黑袍的妖君淡淡低语着,福蕴姥姥神色微怒,但是,一股无形的威势直接碾压而来,让她说不出话来。
阴世鬼神的圈子虽然不成体系,但也不是没有阶级的存在的,而在鬼神中最上位的,便是封君者。
君乃王,封君者,便是佩戴冠冕的鬼神之王。
而封君者的冠冕,最终体现在鬼神的名号中。
黑渊,乃是天地恶气之凝,以此为名,更辅以妖君之尊称,其名称,已经体现了位格,力量,以及鬼神最重要的本质。
福蕴姥姥的本质,是千古之前石匠精心雕琢而成的祈福石雕,受风吹日晒之磨砺,香火供奉之栽培,机缘巧合灵智顿开而成鬼神,然后在漫长的时光中有了不凡的本事,善能聚集福气,以庇荫万物,是以名为福蕴!
福蕴姥姥可以对狐仙口中那个她从未听过的原始神尊指指点点,但面对黑渊妖君轻描淡写的一句叱喝,却让她的背都渐渐佝偻起来了,并不是她没骨气,而是位格的差距,是如此的鲜明。
她只是石雕,就算说的好听一点,也只是天地精灵之汇聚,而屹立于她面前的,却是主宰天地一方气象的鬼神之王,差距已毋庸置疑。
福蕴姥姥被呵斥,但下一刻,一位位鬼神站了出来,为首之人便是如乡间土财主一般的山主,众鬼神异口同声而言:
“我等敢问黑渊妖君的目的!”
这些鬼神看似只是问了一句,实则却是将各自的本质与位格联合起来,构筑起足以面对封君者的临时位格。
黑渊妖君态度傲慢,但面对鬼神共问,也微微有些几分认真,衣袖微荡,负手而立,悠然低语:
“我之目的何须问,狐尊是八荒原唯一的封君者,我想要见祂一面,这并不是多值得奇怪的事情。”
鬼神又是齐齐踏出一步,齐声而道:“今日乃是狐尊诞辰祝祭之时,还请止步。”
此刻,狐尊山中的钟声不断回荡着,这钟声虽然普通,只是庙中祭祀雇佣信众敲奏而成,但此刻,在鬼神齐问之下,这钟声似乎获得了一些特殊的意义与加持,钟声飘荡间,隐隐化作一种真实的力量。
镇压恶祸,驱逐邪魅!
黑渊妖君的衣袍微动,无形的力量朝他袭来,若是等闲的鬼神,只怕此刻已经化作滚地葫芦,直接被驱逐出去,但黑渊妖君只是微微摇头:
“这般法术也配呈于我的眼前,简直可笑!”
黑渊妖君往前踏足了一步,步履虽轻,却于冥冥中震起了一丝涟漪,这涟漪如一声号令,直接落在了众鬼神身上,下一刻,众鬼神皆是神色巨变,因为祂们赖以为法力源泉的阴世竟是动荡着,导致祂们的法力波动不断,无以为继,这也罢了,随后阴世倒卷,竟反过来压制这祂们。
“鬼神身环阴世,言行举止不被凡人所察,若是深入利用,更有许多神通妙法,你们以为这是鬼神的力量本源,却不知自己已经走错了路,所谓的阴世,对鬼神而言只是束缚与镇压,可谓囚笼,一如此刻,我轻而易举便让你们赖以为力的囚笼,反过来镇压你们自己!”
黑渊妖君话语之中,有几分淡淡的怜悯与惋惜,但更多的还是不屑。
众鬼神皆是骇然,没想到黑渊妖君竟有这般本身,轻而易举便压制了自己等人。
黑渊妖君已经不想和这些鬼神废话,淡淡而言:“众妖听令,今日无需顾忌,将入目所见一切皆斩尽屠绝。”
福蕴姥姥等鬼神,听见这般命令,皆是神色大变,因为黑渊妖君的号令,并没有区分阴阳之民。
“妖君,你当真要行这般恶逆之事?”
黑渊妖君缓缓迈步而行,闻言只是轻笑了一声:“从今天起,八荒原再无阴阳之分,唯黑渊妖国大昌于世,如此盛事,又岂能没有鲜血点缀!”
黑渊妖君命令虽然酷戾,但镇中的众妖邪,此刻皆发出了兴奋的嚎叫,道道妖气绽放,笼罩狐尊山下的城镇,眼看一场血劫便要骤起,却在此刻,山上一道强横鬼神气息骤然爆发,其势之强,压得城镇众妖邪皆是失声。
但此时,不论是福蕴姥姥还是山主,亦或是其他鬼神,皆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眼神充满着无奈。
因为,这一道强横的鬼神气息,充满着腐朽与衰败的韵味。
“狐尊……即将衰亡了吗?”
即便是狐仙这般不入流的鬼神,也从气息中清晰的察觉到,狐尊这位八荒原中鼎鼎大名的封君者,只怕已是命不久矣了,而后,她也感到不妙了。
在此之前,关于狐尊的衰弱已有一些消息传出,但那终归只是小道消息,只要狐尊一天还在,这一局还是事有可为的,但此刻狐尊露面了,虽然气息强横,但那一看便知命不久矣的模样,也让局势变得无可挽回了。
黑渊妖君看向山上,嗤笑一声:“你要是继续躲下去,或者直接跑了,我倒是有些难办,没想到不过是这般小计,便将你逼了出来,狐尊,你已经老了!”
狐尊虽然以气息强势镇压住了场面,但却也持续不了多久,战火已是一触即发,狐仙连忙对王天元那一家人说道:“狐尊将陨,此事已无可挽回,你们快跑,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王天元虽从狐仙的语气中,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一些很凶险的事,但听闻狐尊将陨之事,他还是懵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连忙拖家带口往外跑。
但快要跑出镇子的时候,却发现情况不对,已经有一些神情狰狞的妖邪,不再掩饰自己的身姿,而是守在了出镇的各个地方。
“嘿嘿,居然是上好的童男童女,看来今天合该是我享一享口福了。”
窥见王天元这一家人,一个妖邪狰狞的笑了起来。
狐仙挡在王天元这一家人面前,却是面色凝重,知道这一关不好过,因为这附近不止一只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