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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苦海焚,血海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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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天歌盘踞于白骨之车中,只是静静的呼吸着。
  一呼一吸间,不论是花草树木,动物亦或妖邪,其阳气,精神,乃至于玄之又玄的命格,皆被侵蚀掠夺着,补充着莫天歌那因为末日之韵侵蚀,而极端缺乏营养的身体。
  老皇帝的天魔功走岔了路时,也有这般威能,甚至以此演化出了灵异诡谲的饿鬼地狱之景,但莫天歌体内容纳的怨魂戾魄,比老皇帝多好几个量级,本身天魔功修为也远比其更为强横。
  当莫天歌堕入饥饿时,其阵仗也远比老皇帝演化的饿鬼地狱更为巨大,一呼一吸间,无形的漩涡向着四面八方扩散着,犹如天灾一般。
  妖邪这般超凡生物还能勉强支撑,但在稍远的一些地方,诸如兔子一类的小型动物,阳气被吸蚀殆尽,化作一具干尸,而起魂魄也被吸蚀而出,融入到莫天歌体内。
  而这些小型动物的魂魄落入莫天歌的体内之后,立刻被那末日之韵所侵染,也变得饥饿起来,然后,莫天歌便觉得自己的饥饿变强了一些。
  越是饥饿,就越是想吃,但越是吃,就越是饥饿。
  人类的饥饿是有极限的,但莫天歌的饥饿没有,因为他所感受到的饥饿,不仅仅源自于他自己,也源自于他体内所有的魂魄。
  天魔蚀星,便是在这般无止境膨胀的饥饿之中,提炼出至凶至恶,至纯至粹,也是至强的食欲!
  这股至强食欲,能够吞噬黑渊,甚至是整个世界。
  莫天歌虽然隐隐窥见了天魔蚀星这一式诞生的契机,但却没有迈出这一步,因为他隐隐感觉到,天魔蚀星蕴含着极端不可控的危险。
  那至强的食欲是不分敌我,只会无止境吞噬所能触及的一切,就连莫天歌的“自我”,都难逃吞噬。
  一旦落到这般情况,便指向莫天歌最初创造天魔功时便隐隐预想过的最糟糕情况。
  无以量计的怨魂戾魄,一旦在失去了莫天歌的束缚与承载之后,凭借着本能聚合在一起,在疯狂的深渊漩涡中不断畸变,最终诞生出来的绝对是无以名状的恐怖天灾。
  正儿八经的仙人死去,身体化作元气四散,福荫四方,化作洞天福地,而天魔之陨,给世间留下的却是绝域凶地。
  但这也就罢了,若是这般绝域凶地,还存在着永远也无法被满足的食欲,就只能用后果无法想象来形容了。
  察觉到这一点后,莫天歌竭尽全力收敛心神,试图压制那极端的饥饿,也压制着天魔蚀星这一式诞生的契机。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挑战,因为这股极端的饥饿,源自于天魔之躯,以及天魔之躯内所有魂魄的共同意志,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是由天魔功孕育出来的真正天魔意志,诞生之后,便有着自身的惯性以及趋势。
  莫天歌虽然是天魔功的创造者,但他的意志,面对这由天魔功孕育而来的天魔意志,也显得有些渺小。
  修炼魔功的好处是进展迅速,但坏处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遭到反噬,而此刻便是如此,一场一时兴起的修行,便让莫天歌遭了天魔功的反噬,渐渐向着沉沦之境跌落。
  虽是如此,但莫天歌却毫不在乎,甚至忍不住勾起了一丝笑容。
  修持乃至于修行的目的,有时候不仅仅获得什么,仅仅是为了洞悉自我,察觉自身之不足。
  弱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自己为什么弱小都不知道。
  知道自己的缺陷与不足,便勤勉改之,这是从弱小迈向强大的不二法门,可通行于任何世界,任何时代,任何场合,此刻便是如此,能够察觉天魔功的具体失控过程,对莫天歌而言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莫天歌努力凝练自身的意志,并不屈服于那如狂澜怒涛一般呼啸的天魔意志之下,不被那恐怖的饥饿所左右!
  为魔所驭,沦为欲望的囚徒,那从来都是下乘之果。
  以己驭魔,以自我主宰自身的欲望,这才是上乘之果。
  莫天歌盘踞于白骨之车中,缓缓闭上了眼,自然而然进入了冥想的状态。
  心神的无止境堕落,最终落于自身思维最底层的识海之中。
  广袤而无法形容的浩瀚海洋,这是自我与集体潜意识构筑的黑暗深海,而在无尽黑暗深海中,一座岛屿屹立着,那是自我的显意识。
  而此刻,这片广袤的黑暗深海浩荡翻滚着,一根根密布獠牙的漆黑触须,从黑暗深海中浮现而出,围绕着显意识岛屿,疯狂的摇曳着,而在深海之下,一尊无以名状的恐怖存在缓缓浮现而出,意图吞噬一切。
  这是那极端饥饿的显现,也是天魔功所孕育的天魔!
  莫天歌的意志,落于这岛屿之中,凝视着那从黑暗潜意识深海中缓缓浮现的天魔意志,骤然大笑道:
  “人活着,就需要吃,但人活着,不能只是为了吃,只是为了干饭而生,也不过是一头肆意的野兽而已,我所创造的天魔功,不是这么垃圾的玩意啊!”
  栖宿于黑暗深海中的不可名状存在,回应了莫天歌,犹如无数人之低语汇聚而成的雷鸣之音,回荡于这心灵世界中:
  “饿……”
  一道道触须,从黑暗深海中浮现,向着意识岛屿蔓延而去,所到之处,岛屿仿佛被啃噬过一般,变得坑坑洼洼的,这代表着莫天歌的主意识,被侵蚀的一种过程。
  “如果你只是想要吃,那么,我便请你吃一道大餐吧。”
  莫天歌洒然一笑,意识的世界中,骤然飘起了漫天灰雪,每一滴雪,皆是浓郁的怨憎痴迷所凝,蕴含着无量之苦。
  灰雪落于黑暗深海中,一点点将其转换为灰色的苦海。
  苦海无边,有情皆苦,可谓仙佛难渡。
  莫天歌随之迈步,踏出了岛屿,落足于苦海之上,下一瞬间,苦海骤然烧起起来。
  一切沉沦于苦海中怨憎痴迷,所有的孽业执愿,皆在这一刻燃烧起来。
  殷红如血的火焰,肆意燃烧着,如此的妖冶,也如此的疯狂,将整片苦海化作炙热燃烧的血色之海。
  猩红的火焰,化作火色的莲花,在莫天歌脚下绽放,承载着其身体。
  “你是天魔功孕育的天魔意志,但你却不懂天魔功,幸运的是这里意识的世界,一切唯心是造,我且让你看看什么更高层次的天魔功境界吧,苦海焚尽,血海始生!”
  莫天歌暴喝一声,殷红如血之火焰汇聚于其掌中,化作一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