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霞打电话给伍国栋的时候，他们的酒气已经散了。王凤霞问，怎么这么静呀？没唱卡吗？伍国栋说，我们在喝茶呢！王凤霞说，你们有那么听话？没有找三陪小姐唱卡？说了我都不相信。伍国栋说，你不相信就没办法了。
他想起了什么，离开茶居的房间，低声问：“你好像一点也不介意？”
王凤霞说：“不是不介意，是管也管不了。”
伍国栋就想，她是见多不怪了。现在公务应酬，有多少不是喝酒唱卡的。她说，你别以为我不介意，你就可以乱来呀！伍国栋说，我们真的在喝茶聊天。
他问：“枝子呢？”
王凤霞说：“我已经送她回酒店了。”
他问：“知道她什么来头吗？”
王凤霞反问道：“什么来头？”
他说：“你就不好奇？就没有问？”
王凤霞说：“我问那个干什么？她只说想来这做广告生意。她是陈可丰带来的，你问问陈可丰不就知道了？”
他说：“陈可丰那家伙神秘神秘的。”
王凤霞问：“你怀疑他和陈可丰有那种关系？”
他说：“应该没有那种关系。正是因为没有哪种关系，我才觉得奇怪！”
王凤霞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做生意的，都想巴结当官的。她要陈可丰带她来认识我们，也很正常，只是我们离远一点就是了。”
伍国栋没问出结果，也就算了。然而，他一直都觉得枝子不简单！
第二天，陈可丰没走，张东方却来了。他没来见伍国栋，只是来找钟向阳的。老高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伍国栋，他就打电话给张东方。
张东方在电话里很不客气，说：“我来南山市不关你什么事，我只找钟向阳。”
伍国栋陪着笑说：“你不会是对我有意见吧？你来南山市，也不给个电话？”
他忐忑不安，想不会是因为好言相劝，要他处理好和张美美的关系，他有意疏远自己吧？想他难道跟钟向阳也有某种瓜葛？伍国栋觉得，一点不奇怪，都回南山市一个多月了，张美美一次面也没露，这太不像她的性格了。
伍国栋说：“要不一起吃饭吧？”
张东方说：“不用了。你该忙什么还忙什么吧！”
伍国栋说：“我这有好茶叶，你要不要弄点回去？”
张东方“哈哈”笑起来，说：“你怎么好像换了一个人？又是怕我对你有意见，又是讨好巴结的。担心我被钟向阳拉拢了，会对你不利是不是？”
他说，你这个人，就是不能对你太好！
他说，对你冷淡一点，疏远一点，你反而主动套亲近。茶叶我是肯定要的，但是，我还是不会见你。你叫人送给我司机。
后来，伍国栋才知道，张东方是来敲打钟向阳的。他已经知道方案的事，因此，要钟向阳摆正位置，别再走老路，重犯旧错。
然而，张东方的言行却被钟向阳误会了，认为那是伍国栋授意的。他认为，伍国栋虽然以表决的方式，把那个方案定了下来，心却是虚的，怕他钟向阳还会对付他，就要张东方过来吓吓他。在整个大市，谁不知道伍国栋是靠张东方，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明白了这个道理，钟向阳本有的失败感，反而消失了，想他一个市委书记，要做成某一个决策，其实是件容易的事，但是，他却找人来敲打他钟向阳，反倒不正常了，摆明他是惧怕他钟向阳的。
于是，他很认真地思考，伍国栋到底怕惧怕自己什么？他想，这两年多，自己在南山市打下的根基是坚实的，中层领导干部对他的忠诚度，是伍国栋无法比拟的，比如他掌握着财政支出的审批权，而且，马昌明也会维护他，即使那个方案在常委会上通过，他也可以找到各种堂而皇之的理由，拖延执行。
甚至于，伍国栋做出的许多决策，他也可以如法炮制，让他的决策，永远只是文件，白纸黑字，无法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