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国栋再忙,每天都不忘给王凤霞电话。他知道她并没有什么男人,知道她爱自己,又怕自己,因此,不敢接近他,就骗造了有男人的谎话。伍国栋要打消她的顾虑,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她想象的那种男人,并让她知道,现在,自己并没有女人。
从临水市回南山市,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下了班,赶回南山市吃晚饭,也不觉得晚。但是,伍国栋不想追得那么急,也不想看见她,拒人千里,冷冰冰的面孔,像防色狼一样防着自己。
他只是晚上给她电话,问她忙不忙?说可以和她聊聊吗?就和她聊工作上的事,说目前五个亿面临的困难,怎么实施一把手,怎么与商家老板交锋。聊着聊着,就聊自己和丽红的事,兰兰的事,甚至与张美美的交往。他要向她袒露自己,让她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那种身边有很多女人的人。
开始,她还多少有点嘲讽,说你还不色吗?你还不花心吗?你还不够贪吗?受了一个又爱一个,没有和丽红分干净,又和兰兰在一起,结果伤害了兰兰,最后,丽红也没有好下场的。这么说的时候,他听得出来,她话里酸溜溜的味道。
后来,说到兰兰为什么离开,丽红红为什么进了监狱,王凤霞就有点感动了,说伍国栋你不是人,你真不是人,这些好女人,都被你害了,被你一个个害了。伍国栋就说,我不是人,我自己也觉得自己不是人。我知道自己有多坏,有多丑陋。他说,我再不会干出那种事了,再不会随意伤害那些喜欢我的女人了。
王凤霞就不说话了。他心里想,她是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了。
再后来,说张美美的事,说她从南山市追他追到大市,说自己一直远而避之,说自己如果真是那种好色的男人,花心的男人,贪婪的男人,即使兰兰离开了,丽红进了监狱,他身边已经没有女人了,他也从没想过,和她发生任何瓜葛,就是她送上门,他也能把持住自己。
王凤霞就说,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好,说得那么圣洁。她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敢碰张美美。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我还不清楚吗?你更清楚,所以,你不敢碰她,怕她会给你招惹麻烦,影响在仕途的升迁。
伍国栋就不说话了,心里想,王凤霞真把自己看透了。当初自己不敢碰张美美,的确有这方面的顾虑。这么想,他就有点担心张美美对张东方有什么不利。春节都过了那么久,也不知张东方怎么样?也该去要看看他了,至少,也得给个电话他。
王凤霞在电话里问:“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说到你痛处了,不敢回话了?”
伍国栋就笑起来,说:“你说吧,有什么难听的你都骂出来,我就是想听你的骂,才给你电话的。”
他说,我发现,你从没骂过我。认识你那么多年,就这几天听到你骂我。我这人贱,当了市长没人敢骂我了,心里不舒服,就想找个人骂我,找来找去,觉得只有你会骂我,有资格骂我,所以,每天都想给你电话,听你骂,骂得越难听,心里就越舒服。
这次轮到王凤霞不说话了,耳朵里就只有电流“嗡嗡”的声音,伍国栋不由得心儿跳了跳,想自己是不是太轻佻了,想王凤霞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不是什么话都可以乱说的。想她不会又开始怀疑他轻浮,油腔滑调吧?
他问:“还在吗?”
王凤霞说:“还在,在听你怎么讨女人欢心呢!”
伍国栋就说:“以后不敢了,不敢在你王市长面前轻薄了。”
王凤霞说:“我真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我认识的伍国栋,是不是临水市的伍市长?”
伍国栋说:“我是呀,我怎么会不是呢!”
王凤霞说:“这就是你的本性吧?就是你最本质的东西吧?因为你在仕途,所以不得不隐藏自己,不得不让自己像一个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