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到底与绝死魔女达成了什么交易？”悲戚魔女问道。
“......”
玛莉提丝没有立刻回答，她漫步在地窟之中，周围皆是死寂与污染的气息。
在逐渐解决众神久违的意识复苏之日时，悲戚魔女降临在玛莉提丝身上的这一丝灵音也逐渐清晰。
轻柔却带着悲呛的嗓音无论说出什么，都带着一种哀伤的语气，非意志坚韧者闻之落泪。
即使是众神残留在世间的一丝微音，同样蕴含着祂们的力量。
在十二圣徒知晓可以登上圣山之巅的时刻，能够亲眼见证并直面星空之上与圣人之死，一切的真相之时，其实是众神在漫长的梦境里一次短暂的复苏。
没有人敢去想象，只有幻因为血脉缘故有所察觉，这片璀璨而美丽的星空，实际上是众神的梦境。
不，达到这种程度，已经不能称之为梦境了。
十位众神在被污染彻底侵蚀意志之前，竭尽全力让自己陷入永恒沉眠。
永恒沉眠时游离的意念与思绪，编制出祂们记忆里最璀璨美丽的星空，掩盖真实的星空之上。
唯一真正复苏过的，只有绝死魔女，因为祂决议背叛众神。
在缺少绝死魔女的情况下，这场虚假的梦境出现了缺口。
尽管所有主宰以更深层的沉眠作为代价，让璀璨星空得以继续维持下去，却难免出现一丝漏洞。
这一丝漏洞在当年圣人与众神之战被彻底撕裂，真实的星空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圣山之巅。
在所有魔女都持续沉睡着的时候，这一丝星空漏洞勉强可以维持。
但同样是由于绝死魔女的背叛，让灭绝人类文明的计划无法完成，这一季文明得到错误的延续。
因此，沉睡魔女们会在某一个时刻选择苏醒，为毁灭文明而下达祂们的神谕。
这一时刻，被称为——“魔女之夜”。
得到“醒悟”的哈米德，聆听散落灵音的玛莉提丝...等等，他们都是在“魔女之夜”之中诞生的众神信徒。
苏醒的魔女们虽然无法脱离沉眠而完全复苏，但却能够以更灵活的形态干涉现世，包括收纳恶魔使徒与部分真身降临。
甚至嫉妒魔女因为祂的权能特性，还能影响到普通人类的意志，让她们在意志里诞生另一位“嫉妒魔女”。
就像是炎城战争末期的秦雯与弗里克一样，因此嫉妒魔女也是在现世里最广为人知的原初恶魔。
如今，“魔女之夜”即将再次降临。
终亡众神教会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做足了准备，所有精力投入到“再造众神”的计划之中。
“回答我，玛莉提丝。”悲戚魔女的灵音再次响起，隐约在玛莉提丝旁边形成一道紫色的虚影，“我真正的意识即将苏醒，往时只是默契地没有发问而已，但绝死毕竟是叛徒。”
绝死魔女的背叛给众神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因此才让如今的人类文明逃过了第一次厄难之潮的余波，苟延残喘了下来。
更因为绝死魔女与某个旧纪元人类结合化身为圣人，带领人类抗争众神直到今天，才会出现文明几近灭绝之后的第二次昌盛。
对于无尽循环，九位众神各有各的想法，但无一例外的，祂们对绝死的背叛都在心底留下了难以忍耐的芥蒂。
换句话说，绝死的背叛让众神加了不少班...
在这一点上，无论众神们认不认可无尽循环，都不会给绝死好脸色。
“现在的绝死魔女，并不是当年的叛徒。”
玛莉提丝轻声说道。
“...没什么两样。”悲戚魔女的虚影缓缓开口，“只是一个是为了人类，另一个更加讽刺，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仅此而已。”
“洛烟小姐...似乎不太算你们的敌人。”
“本质上，是。”瑰丽的紫色虚影双眸直视着玛莉提丝，“她是我们亲手制造的，这一点上，我们比谁都清楚。”
“破晓九位先生的惨剧...么？”
玛莉提丝已经在悲戚魔女听完了当年的故事，虽然悲戚魔女所知晓的真相肯定不如亲历者的多，但作为当年欺骗计划的制定者，祂同样掌握了不少信息。
包括为什么是九位，而不是十位。
因为...当年的零先生，其实就是这第十位神眷者。
零先生，就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绝死魔女的神眷者，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绝死魔女使徒。
在她之后，绝死魔女彻底脱离了众神之位，也就没有相应的神眷者诞生了。
十位神眷者通过了某种仪式，抽离出“恶意神明”的力量，凝聚出当年的白色光芒。
——如果说众神是被“恶意”污染，而这道白色光芒，更像是被“众神”污染的恶意。
世界意志与神明的奇妙结合，诞生了独立于众神，却拥有众神之力的“祂”。
“祂”的出现与存在，是为了毁灭这个世界的文明，断绝众神的根基，是为了重启循环。
只有“祂”能够斩灭众神被污染的部分，即便这样做会极大程度地削弱众神，但却能够让这个世界不必陷入彻底被“恶意”掌控的局面。
把机会，留给下一个诞生的文明。
可现在，“祂”成了她，拥有了生命的她，被这个世界称为“洛烟小姐”。
冠以一个人类的名字，一个自诩为救世主的愚蠢人类的名字。
“真是可悲。”
悲戚魔女叹了口气，虚影渐渐散去。
“你不肯说也无妨，反正我们...会知道的。”
“是的，众神会知晓一切。”玛莉提丝略微失神地喃喃道，“但我还是愿意...相信她。”
洛烟小姐。
在圣山之巅上，看到那具被称为“圣人”的怪物身上缓缓绽放的白色之花。
从那一刻起，玛莉提丝就知道，拯救世界的...不会是自己。
“抱歉...绝死，其实我是在欺骗你。”
玛莉提丝轻轻抚摸着心口处残破的绝死印记，
“洛烟小姐是我们人类最后的希望，她必须拯救世界。”
她知道一旦绝死知晓自己的谎言，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之所以玛莉提丝不愿跟悲戚魔女说出这件事，因为她知道悲戚魔女一旦得知绝死印记的存在，肯定会竭尽全力除去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