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朗则在一旁打下手。
望断的表情很严肃。
他用烈酒洗了手,又将刀子在滚烫的水中烫过,然后,小心翼翼地切开柳非月身上的伤口,将一根钉子取出来。
“师兄。”
“知道。”付望舒眉头轻皱,手里拿着一根银针,银针上挂着细线,在望断将钉子取出来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将伤口缝合。
缝合之后,江明朗将药膏涂在上面。
如此。
一个时辰功夫,柳非月身上的钉子才被取完。
身上的伤口也被缝合。
已经坏掉的肉被剔除,敷上药膏,缠上沸水煮透又烤干的绷带。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去,一团团纱布被扔掉,三个大夫几乎没有停歇忙碌了近一个时辰。
江晚和顾羽站在角落里,除了静静地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
“师兄,基本完成了。”过了好一会,望断才呼出一口气,“柳非月的脉象虽然很虚弱,但,应该可以缓和一阵子。”
付望舒点了点头。
没来得及休息,便又将已经陷入到昏迷状态的柳鸣蝉抬到桌子上。
柳鸣蝉身上没有钉子,只是伤口撕裂,失血过多,处理起来也简单一些。
伤口已经化脓。
望断用刀子将化脓的地方割开,重新上药。
结束之后,他们三个人累得几乎瘫软在地上。
“柳非月还需要观察观察。”望断斜躺在一旁,“还没度过危险期。”他顿了顿,“柳鸣蝉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中的毒有点棘手。”
“最严重的,还是柳教主。”
他看着角落里的江晚,“太后娘娘可有什么感觉?”
江晚双手攥紧。
什么感觉……
此时此刻,她像是,在冰天雪地中只穿着轻薄衣衫,被人浇了一盆冰水一般。
浑身冰凉。
最开始,得知柳非月与她之间,种了那种诡异可怕的同命蛊,她很生气,很伤心,也很难过,那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心如刀割。
可,看到柳非月奄奄一息的模样,所有的生气,伤心,失望都消失殆尽。
她现在,只觉得心疼,疼得,心底冰寒,浑身发冷。
望断从柳非月身体里取出来的那钉子,她认识。
那是,逼人招供,严刑拷打用的透骨钉。
穿透骨头,人却不死,在无尽的疼痛中等待着血流干净。
透骨钉的残忍,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他身上被钉了这么多钉子,该是受了多大的罪?
“太后娘娘?”望断问。
“我还好。”江晚说,“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她咬了咬嘴唇,“望断,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太后娘娘请说。”望断找了个椅子坐下。
“我记得,同命蛊这种东西很诡异,一方受伤,另一方也能感受到疼痛。”江晚组织了一下语言。
同命蛊这种东西,她最开始接触,是在顾羽他老爹所写的那些十八禁的小黄书上。
后来,她顺着线索调查到奕慧和燕于飞。
亲口询问过燕于飞之后,同命蛊这种东西才算是浮出水面。
她还记得,燕于飞曾经说过,中了同命蛊的人同命相惜,这种同命相惜指的不仅仅是死亡,还有伤痛。
奕慧所遭遇的一切,所承受的痛苦,燕于飞都能感同身受。
同样的,燕于飞如果受了伤,奕慧也能在第一时间知晓。
所谓的同命蛊,说白了,不过是两人一体,相互感知而已。
可,这根本就不对劲。
如果柳非月身上真的有同命蛊,那么,在他遭遇非人的折磨时,她为什么没有半点感觉?
顾羽曾经亲眼看见过被钉了透骨钉的人,在无尽的挣扎和血流不尽中痛苦死去。
透骨钉钉在身体里,那是一种惨无人道的酷刑,疼痛程度,无法忍受。
一枚透骨钉就足以要人命,柳非月身上足足被钉了七颗,那种非人一般的疼痛,为何拥有雌蛊的她,半点都没有感觉到?
她唯独能够感觉到的,便是双腿失去了知觉。
“如果柳非月经受透骨钉的折磨,肯定会痛不欲生,可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感觉到那种痛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江晚问。
“这个……”望断蹙眉,“关于同命蛊,我们也在探索阶段,根据目前我们所得到的线索。我想,应该是柳非月太过强大,能够自主控制体内的雄蛊,也就是说,他所经受的痛苦,只要在他有意识的情况下,就能让这些痛苦不反噬到你身上。”
“你感受不到疼痛,有可能是他故意为之。”
江晚攥紧拳头。故意为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