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该以何面目,以何身份再出现在她跟前。
开到荼靡花事了。
三春过后,青春不再,她,也不再属于他。
“二叔,那个人,果然是二婶么?”夏清宵摇着轮椅出来。
喻辰宣终于回过神来,“别胡说八道,那是太后娘娘。”
“诶,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太后娘娘。戏文里的太后娘娘不都是老妖婆么?”夏清宵捂着嘴笑,“可她说怀了你的孩子。”
喻辰宣脸色一变。
如果有可能,他真想让她怀上他的孩子,然后,带着她远离是非,去看山川美景,去看暮霭流岚。
可这些,终究只是一梦。
如今,梦也该醒了。
“明天就要出发了,你真的决定跟我去关外吗?”他垂下眼,转移话题,“边关寒苦,你一个姑娘家,可能不太方便。”
夏清宵点点头,“我爹死了之后,除了二叔你这里,我也没地去。二叔,你别嫌我,我的手艺绝对不比我爹差。”
“对不起。”喻辰宣的手有些僵硬,“关于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不是我执意让他去军营,他也不至于……”
“生死有命,我爹不怪你。再说,我爹跟你去军营也是为了我,这件事跟二叔你没关系。”
“而且,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他在军营的日子其实很开心。”夏清宵说,“二叔,你别自责了。我爹没有怪你。”
“我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喻辰宣揉了揉她的头,“那就好。”
说完,他心事重重地转身走进屋子里,好看的身影满是落寞。
夏清宵歪着头,若有所思。从那个疯婆子来了之后,二叔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
果然,那个疯婆子跟二叔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眨着眼睛,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她那个冰冰冷冷,一直没有女人缘,长相比天仙还要绝美的二叔,似乎爱上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还是当今的太后娘娘,还是个说话奇奇怪怪的疯子。
那女人虽然不丑,但跟二叔相比相差甚远,仙人一般的二叔怎么看上那个女人?
夏清宵突然来了兴趣。
她双手用力转动轮椅,轮椅快速穿过荼蘼花丛,来到望断门前。
她敲了好久的门,没有回应,便用了些力气,直接将门撞开。
然后……首先……
映入眼帘的,是极为辣眼睛的一幕。
她看到一个什么都没穿,身上满是疤痕的男人。
那男人身上泛着诡异的油光,像陈列的物品摆在一张特殊的小床上。
小床只扣住了手脚,托住了腰部,其他地方是空的。
那个人就像是被放在砧板上的肉,光秃秃的,浑身上下,一览无遗。
“这……”夏清宵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地叫出声,“变态。”
“二叔,望断先生的房间里有个变态。”
“……”夙星寒狠狠地咬着牙。
为什么在他换药的时候,会有一个疯婆子闯进来?
他,生平可是最讨厌女人!被女人看光了,这种事实在是平生最耻辱,没有之一。
“滚。”他恶狠狠地说,“疯婆子,滚出我的视线。”
夏清宵抿着嘴,“你个变态凶什么凶?我只是来找望断先生的,你这么猥琐地躺在望断先生的房间里做什么?”
“本姑娘才不屑看你,浑身上下都是疤,又丑又难看。”
她转过轮椅,红着脸离开。
“你是个残废?”夙星寒冷哼,眼中带着杀意,“竟然被一个残废女人看光了,可真是倒霉。”
“……”夏清宵听到残废两个字,脸色一变。
这句话,切切实实戳到了夏清宵的痛处。
小时候,她太过自大,为了验证她的本事已经超过了爹爹,闯进了爹爹的毕生杰作机关城中。
在闯关的时候,她毫无悬念地失败了。
不仅失败,还触动了机关,两条腿被活生生割断。
如果不是爹爹及时发现,她早已经死了。
她失去腿的时候,抑郁寡欢,不吃不喝,自暴自弃。
爹爹很自责,从那之后便将机关城封起来,为了给她造出更好的义肢,他不惜以身犯险跟随喻辰宣进入军营,深入无人之境寻找材料。
后来,爹爹在寻找材料的过程中受伤,伤口被一种毒虫感染,最后无药可医,客死他乡。这件事,一直是藏在心底的痛。
夙星寒轻而易举地说出这句话,等于硬将她的伤疤揭开。
旧伤疤被揭开之后,那埋藏在心底的,撕心裂肺的疼痛重新被唤醒,她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苍白。
“残废怎么了,残废吃你家饭了?”她咬着嘴唇,将声音抬高了些。
“切,闻味道你也像个处,女,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玩玩还是可以的,可惜了,是个残废。我对残废一向没什么兴趣,你还是趁早滚出去吧。”夙星寒用了常用的恶毒语调。
夏清宵心底涌起一股怒气,那股怒气冲上脑门,身体的行动不受大脑控制,她转动着轮椅进到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