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里,面前的这些随她嫁进宫来的侍女和小厮,就像是一张张催命符。
时刻在提醒她:孩子不是宋楠竹的,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夜已深,西厢房的下人们再高兴,也不敢叨扰主子休息,更何况,现在的陈淑姚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洗漱躺下后,陈淑姚突然又坐起来。
招了招手,轻声道:“郁儿,你过来一下,有重要的话跟你说。”
“主子可是哪里不舒服?或是想吃什么?”不明所以地郁儿,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她觉得陈淑姚自从得知自己怀孕后怪怪的,但是由于这几个月来自家主子一直喜怒无常,她倒也没有十分在意。
“不,不是,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去办。”陈淑姚说着,从褥子下取出一封信,递给郁儿。
郁儿:这信是何时写的?方才洗漱之后写的吗?
“这信是要给谁的?需要奴婢明日出宫一趟吗?”看了一眼信上密封的火碱,好像是很重要的信笺。
“不用出宫,你现在就去,记得不要被任何人发现。”陈淑姚凑过去,对着郁儿的耳边,又是一阵嘀咕。
此时早已宵禁,想要将信送妥,并不是容易的事,首先,需要避开夜巡的宫中守卫。
但是陈淑姚似乎十分清楚守卫的巡逻路线,郁儿深夜披着斗篷出门,按照陈淑姚所说的路线走,的确没有与任何的守卫遇到。
冬夜的寒风,吹得人直打寒战,幽暗的小路上偶有燃点的宫灯,将路过的人的倒影,拉得老长。
一路小跑,精神紧张的郁儿,好不容易穿过隐蔽的宫道,到达陈淑姚指定的地点。
御花园西面的一处假山下。
“一、二、三,是这里。”按照陈淑姚所说,假山石阶的第三节,找到中间的位置,使劲按下去,便能触动机关。
旁边假山的其中一块石头上会出现一个凹槽,将信放进去,再用同样的方法,就能让凹槽连同放进去的东西,一同消失。
神不知鬼不觉。
第一次听说假山暗格的郁儿,不知道陈淑姚怎么会知道这么一处地方的存在,更不知道她是要给谁传递信件。
但是,她依旧照做了,主子的意愿不能违背,也不能怀疑,更不能多嘴去问,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从小,就要牢牢记住。
即便四下无人,暗夜冷风中的郁儿,还是十分小心谨慎,整个过程持续了好几分钟,因为不敢点灯,一切都得摸黑进行。
她一直记得陈淑姚的吩咐,要她避开所有人,所以郁儿每动一步,都回头四下张望,生怕被谁发现。
等到她终于确认假山的凹槽已经连同信笺一起消失,早已惊出一身冷汗。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确躲过了守卫,躲过了夜晚偶尔路过的宫人,可她仍然没躲过一路尾随她而来的,一双黑夜中犹如夜鹰般的双眼。
待郁儿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御花园的假山前。
而在不远处,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正冷眼旁观这一切。
等到郁儿回宫,陈淑姚的房内还燃着烛火,她焦急地在屋子里转圈圈。
“啊呀,我的大小姐,你怎么下地了?小心着凉。”郁儿进门,看到陈淑姚这副样子,赶紧将她赶上床。
“您现在是两个人,可得爱惜自己,若是得了风寒,会影响肚子的宝宝。”
陈淑姚:影响了更好,我正愁没有机会打掉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