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相貌一致的青年对视着，四只眼睛，却仅有一只透着分明的黑白色彩。
这使它看起来与这环境格格不入，就如同一颗混入了砂砾当中的玻璃球。
对方仍然没有回答，而就在猎人准备再次发问时，他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没来由的眩晕。
张凉本能地振奋了一下自己的精神，但却发现水银的镜面从自己的脚下扩散出去，就连那被定格在空气当中的科斯之子，也在眨眼之间成为了若隐若现的银色塑像。
但是除此之外，他却再没有感受到更多的异常。
“宇宙、深渊、海洋……还有梦境。”
“你、我、那些猎人和学者，还有你所构建的梦境中的一切，其本质都是独立的个体。”，神祇立于原地，一圈又一圈的镜面涟漪在他的脚下扩散：“而无法计量的联系将所有的个体连接在了一起，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
“‘而这一切，又都有着自己的内核和基点。”
“如果你想问我，在这之前我们到底尝试过多少次，那我是没有办法回答你的。”，他说道：“最可怕的错误往往都是无意间制造的，那些构成联系的‘线’早在不知多少次的重复中将最重要的内核缠住了，甚至于我也无法确认自己究竟是不是某个念头或者臆想的产物。”
“而现在，所有的梦境都已经走到了最重要的一刻，即便是因你而生的那个世界……”
猎人的目光剧烈地震颤起来，而他所紧握的大剑在此刻亦闪烁不定，他克制着自己没有去打断对方的话，见状，那神祇抬起眼来，微笑着说道：“如你所知，即便你梦境中的世界与亚楠大有不同，但它一样是以记忆为内核所产生的。”
“因此，当你再一次来到这渔村时……”
“在那个世界当中，便有又一批‘拜伦维斯学者’便拜访了里斯蒙斯。”
“那其中一定少不了你的引导。”，猎人冷声说道，他克制着自己心头上盘旋的可怕情绪，那冲动甚至让他感觉自己的视线泛红。
面对猎人的怒火，神祇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即便我不那么做，它也一定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而且我在其中的干涉实在是微不足道。”
话音刚落，张凉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连串的震动，那震动似乎是从极远极远的天边传来的，仿若惊雷，但却又如同教堂中的响亮钟声，又或者……是某种爆炸？
“做出选择的时刻到了。”
神祇斜眼看了一眼那传来震动的“天边”：“我知道拥抱真实会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你总不能比活在自己梦境中的那些个体更加懦弱。”
“他们已经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神祇的声音愈加怪异，他的面容开始变动扭曲，一颗又一颗如空中圆盘的眼珠浮现出来，无数的苍白触须从他背后的空间中钻出。
“当静默空白被扣下，人与神明的会面将会结束……人性与神性亦将分割。”
那汇聚于一处的复杂声音在这空间当中荡出回响，张凉抬起月光圣剑，他在那团不断变化的阴影当中看见了无数张一闪而过的熟悉面孔。
他猜到了对方没有说出来的话。
当静默空白响起，他与对方必将分割，而在此之后，这梦境或许便将迎来唯一的意志。
……
在大教堂的门口，两把武器相继落在了身材魁梧的教会守卫者身上，狰狞的圆锯和沉重的爆炸锤彻底夺走了这具躯体当中的最后活力，浑浊的血液彻底浸透了他身上的白色衣袍。
然而两名猎人却都没再看这守卫任何一眼，他们相继拿起自己的武器，朝着敞开大门的大教堂内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