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露手中的画笔被这摇晃一带,险些错点在画布上,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画笔放下,转回身看向东尼娅。
东尼娅一笑,拉了陈露的手往外拖:“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陈露被动地移着脚步,随着他的女孩儿走向客厅……
捧着手中的单子,男子的神情像个在森林中迷路的孩子。
东尼娅快乐地坐在陈露身旁,指着单子上的图形,语气轻快:“没看懂?这个,是b超影像。这里,这里,有个小小有胚胎,那是你和我的孩子。他现在就在我的身体里,一天天长大。陈露,你要做父亲了!”
说完笑着看向陈露,笑容下是认真而仔细的眼神。
她在他脸上看到了很多奇妙的神情,有点惊、有点慌、有点措手不及难以置信,甚至,有一点儿冷,就是没有她想看到的——惊喜。
努力将笑容维持下去,东尼娅听见自己问:“露,我们要有孩子了,你不高兴吗?”
陈露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听上去有点生涩,仿佛回到了初学发音的幼儿时期:“我,没有不高兴,我……我怎么不高兴了?”
东尼娅坐直了身体:“你这叫高兴?我可没看出你有一丁点儿高兴的样子!”
陈露的声音恢复了正常:“那你觉得我怎么表现才是‘高兴’呢?像个傻子一样大笑,还是像个疯子一样把你抱起来转两圈?”
东尼娅目光炯炯地注视陈露,脊背挺直像一只充满戒备的小兽:“陈露,我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要孩子,我也没有故意要添个孩子给我们增加负担,我真的没想到会有孩子。但既然他来了,作为他的父母我们就不能不要他。陈露,不管你有多少理由,你摆出多少我们现在不能要孩子的事实,我都不会做掉他!”
陈露像被刺到一样抖了一下,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升起红润:“我说让你做掉了吗?我说不要他了吗?你把一切都想好了,都算计好了,所有的一切,包括我都在你的掌控之内,我还能说不吗?我有可能说不吗?”
东尼娅的双眼闪出泪光:“我算计你?我掌控你?我算计你什么了?掌控你什么了?陈露,你说话要凭良心!”
陈露冷笑:“收起你那一套吧 ,你只会假惺惺地装可怜,你就是用这种假装柔弱的可怜相不断算计我,侵入我的生活,进而控制我!我画画你连门都不敲随时进来,送咖啡、宵夜、茶、汤,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以关心的名义随时随地打断我的思路,随时随地窥视我;我出去聚会你要问我跟谁在一起,去干什么,多久回来;你去演出也要在间隙里不断打电话问我在哪儿、在干什么;你无孔不入地监视我、侵占我的空间,不给我呼吸一点儿自由的空气。现在,你还要弄出个孩子来进一步把我绑紧!你不知道一个艺术家最重要的就是自由?没了自由我连一幅像样的画都画不出来,你就是在毁我!”